银缸照+番外(742)
她不信她的父亲会贪墨,可是今上信了。他们一家人,又被赶回了从前他们住的留存了几代的老房子。
许多年没人住了,她住的屋子,雷雨夜里几乎摇摇坠。她躲在榻上,瑟瑟发抖着过了一夜。
在那个夜里她下定了决心,她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她要回燕京去,不顾一切的回燕京去。
哪怕养颐堂里的那个女人对她并没有多少亲,只是觉得她奇货可居,她也会向她证明她的价值。
徐沛柔已经是他的妻子了。即便定国公府不再是昭永年间的定国公府,徐沛柔却还是那个浅薄无知的徐沛柔。
她原来以为他是不她的,直到她在他的茶里下了药,在他的书房里呆了一夜,在他的枕边找到了那幅画。
画卷中的徐沛柔还是少女的模样,一红衣,骑在马上,望着画卷之外的人笑。
原来他拒绝她的百般殷勤,是因为他心里真的没有她,他的人是徐沛柔。
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无论徐沛柔走到哪里,总有人待她这样真心。
徐沛柔毁了她,她的父亲又毁了她的家族。如今该反过来了,她最的丈夫,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反正她也不齐延的。齐建既然处心积虑的骗了她去,她也不介意就跟他这样虚与委蛇下去。
她怀着孩子的时候,齐延要去蜀中了,临走之前,想把她打发走。
她应了好,反正这个孩子的月份本就不对。
她在外面,不必怕徐沛柔发疯,又有她的好姑祖母照拂,反而能好好的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再将一些不该有的痕迹抹去。
她抱着孩子走到徐沛柔面前,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她只觉得无比的快意。
只可惜徐沛柔早早的死了,她却也败了,败给她从就不喜欢的表哥。
一壶鸩酒放在她眼前,她抬起头,望着齐延。他其实生的真的不错,又文武双全,立下了赫赫战功,得今上青眼。这世间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只可惜出差了些。如今,却也可惜他不曾喜欢过自己。
她问他,“阿延,为什么。”
她时候便是这样唤他的,那时候他养在她姑祖母膝下,她喜欢丹若园,觉得诚毅侯府不错。便是待他,也有表兄妹之间的一点真心。
做了他的妾室,或者也不算妾室,她开始唤他“四郎”。“四郎”可以是这地间的任何一个人,可“阿延”不是。
他待她比时候还冷漠,他,“我不想让你活着了。”
“是因为她死了吗?一定是的,所以你才想我死。真好,她已经死了。”她伸出手,将桌上的鸩酒推到霖上。
陶瓷做的酒壶应声而碎,她应该预料到的,却还是被这声响吓了一跳,令她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声音仿佛不是那酒壶落地发出来的,而是从她心底迸发的强烈的恐慌。
她做了那些事,没想到有朝一,是他亲自过来要她死。她应该哭着跟他求饶的,这么多年相识,毕竟多多少少总有一点分的吧?
可是她忽而想起来徐沛柔死了。徐沛柔死了,他大约是不肯放过她的了。
果然,“去了一壶酒,下一回便是两壶。即便你再狠毒,这一壶酒也是尽够聊,另外一壶,我会喂给你的儿子。”
齐延和她话,像是儿时背诗,一丝感也无。
她忽而笑起来,“齐将军才真是够狠毒,连自己的亲儿子也能下手。”
他只是瞥了她一眼,“你明知道不是。”
“可徐沛柔相信是。这个蠢货,你到昏了头了,我什么她都相信。你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从前你告诉她,你喜欢的人是我。”
她笑起来,有发自内心的快意,“她以为你是一点也没过她的,是你亲手造成了这一牵”
她不会告诉他的。这句话他骗了徐沛柔,也骗了刚刚回到诚毅侯府来的她。
下一刻,他拔出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徐沛柔也这么做过,他们还真是夫妻同心,只可惜没法同命了。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如今什么都会有了,阳相隔,难道他真会愿意为了她去死?
她才不相信。只是徐沛柔下不聊手,如今他来下了。
也许是听见了酒壶碎裂的声响,却不见齐延出门,重乔很快的又拿了新的进来。
齐延收了剑。“死在这把剑下,你还不配。”
在他心里,原来她比那些作乱的苗人还不如。可她明明就比他们要厉害,他们只能死在这把剑下而已,她却将他珍视的一切都毁去了。
她接过了重乔手里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望了望杯中酒,还是想把要的话完。除了这几句话,她好像也没什么留恋的了。
“我原本可以不必这样的,阿延。是徐沛柔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