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番外(561)
三皇子不成器,如今被禁足于府中,今上对元容淑妃的愧疚和悼念,最后便都用于给齐家加恩。
诚毅侯自己也不愿再多奔波,世子更是病弱,这一份天恩,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检举有功,又是元容淑妃外甥的齐延头上。
工部的事情已了,齐延也不愿再去工部上衙。都是文官,免不了之乎者也的叫人头疼。他前生活到那个年纪,已经很少听人这样废话了。
所以这一次,他向今上求的官,便是公中禁军的一个小统领,与景珣平级。
他在建业受了重伤还能与七八个人斡旋,功夫自然是不错的,今上也就欣然允准了。这也并不是一件值得奇怪的事情,宫中禁军中的将领,从来都是有很好的前途的。
齐延毕竟也是将门出身,最终决定还是要走武路,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沛柔却是有几分不理解的,“前几日看你精神也不是很好,我也就没问,你好端端地削尖了脑袋往禁军堆里扎做什么?从前你不是对刑部的事情比较感兴趣么?”
“照你这次的功劳,若是去刑部,怎么着也能换个白鹇的补子回来。正好这些贪官也落到你那里,可以好好地审一审。”
齐延先是笑着看着沛柔,目光中有几分暧昧,“我前几日精神不好么?我怎么没觉得。”
见沛柔渐生恼意,才正色道:“比起驻守在外的将领,总是禁军要好些。哪有那么多的人闲着没事干想着要皇帝的性命。”
“刑部如今是杨汝岱杨大人在主事,他是忠直之人,将案件查明,一定会秉公办理,哪里用得着我这样的门外汉去帮忙。”
“你可知道前生我为何要去刑部?”
沛柔诚实的摇摇头,“前生我和你成了婚,你连话都不同我说几句,我怎会知道?”
“是我不好。”齐延面上就浮现出几丝愧疚来,“我和你成婚之后,其献便告诉我,你原来是阮老将军的外孙女,我就更不敢将你如何了。”
“这话也不是恭维,前生我便与其献交好,听他说过许多阮老将军在西北的故事,我也出身将门,自然最是崇敬这样的英雄,所以才会想要进刑部探一探他从前的事的。”
“反正那时候景璘要重用齐家人去抗衡张家,我在哪里都不过是短暂停留,他总是要让我出去带兵平乱的。”
他忽然提起她外祖父,沛柔心中也生了几分难过,“那前生,在你活着的时候,我外祖父的冤屈有没有被洗雪?”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鬓发,想要安慰她,“那时候今上已经驾崩,天子也换了两个,实在已经找不到当年的证据。”
“其献便让人伪造了一些证据,重新审理了你外祖父当年的案件,又有你三舅舅从旁协助,在西北给你外祖父立了衣冠冢。燕梁人会记得他的。”
沛柔迎上他的目光,“今生不能这样。如若是今上自己办下的事情,我们一定要在他在位时就要他自己下令彻查,还阮家人一个公道,给当年阮家的将士一个明白。”
齐延点点头,“虽然很难,但一定会的。如今你三舅舅在宫中,以云游大儒的身份,很得今上的信重,他是个很有手段的人。我们一定能做到。”
沛柔还是很不想提起劲山先生,也不想叫他舅舅。她忘不了他说起徐家人时的厌恶。
若外祖父一家能沉冤得雪,到了那时候,他对徐家的态度改观,她再与他相认好了。
她就说起别的话题来,“都已经月中了,为什么武宁侯还没有被定罪,甚至连侯府都还没有被抄检。按理说,出了贪墨的案子,第一件事便是要抄家的。”
齐延便冷笑了一下,“今上若是能有先帝晚年半分的狠戾决绝,百姓也不必受黄河泛滥之苦这么多年了。”
“前几年武宁侯小心敛财的时候,你以为他便当真不知?”
“到底还是对共患难的发妻有些情分,景璘也是自小被他宠爱着长起来的。他又没有亲眼见过百姓流离的惨状,若不是太过分,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可欲壑难填,他越是不理会,张家人便越是贪婪。贪婪到如今,已到了不得不管的地步了。我不过是趁了这东风,为自己,为其献牟利罢了。”
沛柔从前也怀疑过,为何明知道武宁侯张致青不是治水这块料,多年过去,今上却仍然没有把他换下来。
从前她只觉得这是为了平衡三皇子与太子之间的势力,好让他的皇位坐的更安稳些,却没想到他比她想象的还要卑鄙,拿千万人的性命和福祉去圆他那一点所谓的情分,让他自我感觉并不是无情之人。
他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