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番外(265)
也或许就是这样,所以出身将门的齐延,在昭永一朝,最终却选择了读书科举。
沛柔正在思索间,方才的小宫女却撑着伞,引着一抬轿辇朝着这边走过来了。
等走到了假山上,便开口道:“五小姐,太妃娘娘说今日天气不好,知道您家中有事她也就不留您,特意传了轿辇过来,请您坐了轿辇回去。”
沛柔正疑惑那小宫女自假山而上,居然会没有发现在山洞中谈话的齐延他们么?
那小宫女替她打了伞,她就提着裙摆拾级而下,终究没有忍住,在临上轿辇前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那山洞。
人去楼空,仿若方才她听见的谈话只是她的一场梦。
那恐怕是他们远远看见有人过来,就先起身避开了。
不过好在他们应当并不知道方才有人在绿妍亭里,也幸好并没有说什么其他人完全听不得的话。
夏日的雨去的果然很快,她上了轿辇,轿帘在走动间轻轻晃动,透进了夏日午后炽热的日光来。
前生沛柔嫁给齐延的时候,他的长兄诚毅侯世子重病缠身,已经形同废人了。
而她认识齐延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一个一心举业的书生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活在兄长的阴影之下的,她其实很不了解他。
而更令她感到困惑的事情是,为何他们一见了有人,就立刻要先避开。
此时上书房也是午休的时候,他们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伴读,出现在御花园里也并不奇怪。难道他们的交往也是见不得光的么?
若方才的另一个少年真的是四皇子景琛,太妃和他的交往似乎也并不想被她知道,所以才和她打了那个哑谜,并不肯把话说破。
虽然后来勉励了她一番,其实也并没有把她当成能担事之人,只是要她出力而已。
前生四皇子和徐家的关系也是如在云雾之中,至少她是看不分明。
想要取得别人的信任,尤其是太妃这样的人的信任,的确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太妃如此行事并没有错,她越是谨慎小心,沛柔反而越会增添将来成事的信心。
她也一定会谨言慎行,争取早日取得太妃的信任。
*
齐延和景琛方才其实并没有走远,只是看见来人,暂时借一旁的芭蕉树隐去了身形。
此时是夏季,芭蕉被雨水打过,油绿如同新蜡一般。
见那一行人逐渐走远,二人才从芭蕉树后走出来,转出了山洞。
景琛就拍了拍齐延的肩膀,笑道:“今日倒是我大意了。”
“绿妍亭这边很少有人过来,没有想到这位徐五小姐这样有雅兴,会在此赏雨。”
又想着齐延大概不认得她,就开口解释道:“她是定国公的女儿,四月时父皇召她进了宫,给贞静做伴读。太妃有时会留她下来说话。”
齐延点了头,望着沛柔逐渐远去的轿辇道:“我知道。”
方才的雨下的太大,他们只是在树后的雨中略站了站,头发与衣裳就已经俱都湿透了。
景琛却并不在意,一边往上书房的方向过去,一边漫不经心地道:“你和她曾经见过?”
不仅是曾经见过,而且已经见过好几次。
上元节一次,端午节一次,何家的表姐定亲又是一次。
“曾经见过几次。我想要出走那天,正是她父亲的手下把我找了回来,那日是上元夜,她也跟着父亲出门看灯。”
他回忆起那日的情景,目光渐渐变得落寞起来。
景琛便只是道:“没想到你们还有这样的缘分。”
大约是察觉到齐延的情绪比方才还要低落,他就又换了一个话题。
“三哥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我听说前几日他还无故打死了伺候他的一个小宫女?”
齐淑妃是他亲姑母,他又是三皇子的伴读,对这样的事情自然有所耳闻。
“只是因为那宫女收拾宫室的时候不小心摔落一个他素日喜欢的剔红长方盆珠玉盆景罢了。”
“那上面的珠花不过掉了几片玛瑙的叶子,他就把人拖出去打了二十杖。”
“送去尚宫局不要一个时辰就能修好的东西,他要了那宫女的性命,而且还丝毫没有悔意。”
“不仅是他,我姑姑听说了,也只是另外给那宫女安了几条罪名,把她丢到了乱葬岗去。”
“如此残暴不仁,居然还妄想大宝。若真有一日他成了皇帝,恐怕天下百姓只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景琛沉默了良久,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
“我以为宫中人说他无故打死宫女只是谣传罢了,那宫女定然是有大过错的,不然齐淑妃怎会无有动作。却原来真是如此,连你姑姑也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