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太子是只猫+番外(370)
他这几日瘦得厉害,还有十日便是大婚,而他身上还有不少事情亟待解决, 脸颊一下子消瘦下来,一双眼睛越发晶亮,让他多了份沉稳。
盛夏时节已经快走到头了,但是天气却依旧是异常的燥热。树上的秋蝉吵得人越发头疼, 烈日落在人身上几乎能照得人生疼,炙热的风在空气中弥漫着。
政事堂外站着的侍卫黄门噤若寒蝉皆深深地低下头。
“三弟知道为什么即使秋天了,蝉还总是在叫吗?”舒王殿下抬起头,不再像以前一样避让,而是站在原地笑脸盈盈地问着。
盛宣坤一愣,不知是被他突然大胆的态度,还是被他此刻冷淡的神情。
“托生高枝,目不容物,但是要变天了啊。”
盛宣坤知道他走后才突然明白他是在骂他,一张脸又青又红,最后只能气得攥紧拳头,泄愤地一脚踹到身旁的黄门。
他临走前恨恨看了眼政事堂紧闭的大门,嘴角紧抿,一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气来:“去来仪殿。”
一墙之隔的政事堂此刻却是难得的安静,太子被禁足已有半月之久,众人也是许久没见过太子,不曾想今日竟然在政事堂看到太子。
范阁老一见他,脸色一沉,不悦地说着:“因为太原的事情来的?糊涂,区区小事大惊小怪,现在立刻回去。”
盛宣知看着他,一双琥珀色的眼珠落进明亮的光,在亮堂的大堂内几乎像是燃烧着火焰,他在沉默却也在愤怒,皮囊包裹着浑身奔腾的血液,可眼睛却是遮挡不住满腔的热忱。
范知春教了他二十年,深知这个学生的性格和城府,见他这个神情心中突然咯噔一下,挥了挥手示意屋内的人都出去。
“出事了?”他低声问道。
太子身形挺拔,如松似竹,眼神恍惚了一下,最后从怀中掏出一份信,低哑着嗓子说道:“邹明恩连夜送来的密报。”
“直接送到东宫的。”
“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范知春看着那封薄薄的信封,心中莫名开始慌得厉害。他了解太子,朝堂内斗已经进行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若不是惊天大事,他根本不会自己破局,甚至留下如此多的把柄。
他坐着,盯着那封信片刻后这才起身,从太子身边接过那封信,里面是两张薄如羽翼的纸。
那张字太过轻薄绵软,字迹甚至是潦草,墨迹晕湿了纸张,让纸张落在手中毫无硬度,软绵绵的信上却写满了骇人听闻的秘密。
他就这么站着,腰杆挺得直直的,把两张纸来来回回看了三遍,这才仔仔细细地叠好,重新放回到信封中。
屋外的蝉鸣越发让人心烦意乱,屋内冰炉上的寒气袅袅而上。
外面是炙热,屋内却是森冷。
盛宣知只觉得浑身冰冷,却又不得不端端正正地坐着。
“你信他?”范阁老好似一下老了十岁,面容灰败,脊背佝偻。
太子殿下和他目光相对,两人各自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荒谬啊,大梁百年大业不曾闻如此荒唐之事。”范知春双手微微颤动,一只手扶着案桌才能站稳,“虺蜴为心,豺狼成性,包藏祸心。”
“他残害忠良,近狎邪僻,我不曾阻止,他杀姊屠兄,弑君鸩母,我也未出一声,却不料人心之大,蛇象尤不足。天地不容,其心可诛。”
范知春痛心疾首,字字泣血,眼睛通红,像是要淌出血来。他辅佐大梁一辈子,从弱冠少年到古稀老人,兢兢业业,不曾出错一步,却不料当朝坐着的人却是这种狼心狗肺的无德无能之人。
“我不相信,可我不得不信”盛宣知来到他身边,一张脸崩得紧紧的,伸手扶住他,把人安置在座椅上,“我今日去了火/器营,李波说过只有他一人抄录过火/药方子。”
“邹明恩来信中也早已说明,大辽一年半前就有了火/药配方,老师不是也怀疑过,辽军此次进军为何时间如此奇怪吗?”
盛宣知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臂的手在收紧,甚至能听到手指摩擦衣服的刺耳声。
可他丝毫感觉不到疼,只是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
“如今大梁内乱起于萧墙,大辽算准我们无暇北顾,这才悍然发动战争,而且他按下不发折子,未必是已经投敌,也许只是想先腾出手来扶崇王上位。”
“国之将亡,老而不死,大梁不幸。”范知春闻言嘲讽,他已经收敛了脸上愤怒的神情,平静说道,“大厦将倾,岌岌可危,还盯着这一亩三分田,可笑。”
盛宣知眉眼低垂,他对官家本就不抱希望,听闻他卖国也不过是愤怒大过悲凉,从东宫到政事堂心绪也都平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