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经常趁着管家和保姆不注意的时候，就跑到外面来。

外面的风，似乎都比家里的舒服。

季无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头发。

“不用了。”

小男孩有些害怕地后退了一步，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解。

季无锋笑了笑，“你是要攒钱给爸爸治病么？我这里有零花钱，你拿去吧。”他从小，就不缺钱。

“不行不行。”小男孩连连摆手，“这是你的钱，我不能用，这些瓶子都是我一个个捡来的，这些才能用。”

小男孩似乎很清楚人不能不劳而获。

季无锋见他抗拒，眼睛一转，微笑道，“这些不是白给你的，给你了，你要替我干活。”

“干活？”小男孩歪歪头，眼神中带着疑惑，“什么活？”

“陪我玩。”

“诶？”

“你陪我玩，这些钱都是你的。”

“玩？”小男孩突然像是懂了什么，突然给季无锋跪了下来。

季无锋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想要扶他起身，“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要玩骑大马么？”小男孩有些疑惑，“他们给我钱，都是要玩这个。”

季无锋闻言，脸色阴沉下来，“他们让你这么做？”

“是的。”小男孩老实地点点头。

“以后，无论谁让你这么做，都不许了，听见没有！”季无锋一想到别人这么骑在小男孩身上，心中就生出一股无名之火来。

“为什么？”男孩的眼神中全是不解，“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不给我钱的。”

“你爸爸呢？他就任由你这么小出来赚钱？”

“他……”小男孩攥紧了自己的衣摆，似乎有些不愿意提起来，“他每天都喝好多好多酒，不管我的。”

季无锋皱起眉头，没想到对方的爸爸竟然这么不负责。

看这个小男孩的样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就让他出来捡破烂赚钱，怎么当的父亲！

“你听我的，以后无论是谁让你那么做，都不许了，听到没有！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可以随随便便跪人。”季无锋几乎是语重心长。

“可是没有钱，我和爸爸就吃不起饭……”小男孩眼中带着几分懵懂，“其实也没有什么，不疼的。”

“听话。”季无锋摸了摸男孩的小脑袋瓜，“以后缺钱了，就来找我，只要你陪我玩。”

“这样，好么？”

“有什么不好的！反正也没有人陪我玩，我好孤独的，有你陪我，我会开心。”

“真，真的么！”男孩的眼睛似乎都亮了起来，盯着季无锋的双眼时，似乎都闪烁着星星。

季无锋感觉他可爱的不得了，忍不住对他笑了笑，“当然是真的。”

“那，那我陪你玩！”小男孩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笑得似乎有些腼腆，嘴角上扬的时候，左嘴角有淡淡的梨涡。

季无锋忍不住伸出手来戳了戳他脸上的梨涡，边戳边道——“那我们快去玩吧！”

“玩什么？”

“抓鱼！”季无锋感觉自己童心未泯，拉着小男孩来到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挽起裤脚。

两个人一会抓鱼，一会捕蜻蜓，将那些他在别的小朋友身上看见的、自己却没有玩过的全都玩了一个遍。

玩累了，两个人就手拉着手，一起坐在草坪上吹晚风。

夕阳的余晖将半片天都映得金灿灿的，残阳如血，小溪金光浮跃，偶有调皮的鱼儿冒出头，吐个泡泡，又游开了。

季无锋感觉自己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

“喂，玩了一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小男孩的似乎有些害羞，“我叫封尘。”

“你呢？”

季无锋猛然惊醒。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透了进来，季无锋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睛才重新睁开，

他感觉到，自己的左手有些麻，不禁转过头去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安静的睡颜。

晨光下，封尘的脸安静美好，睫毛轻颤，像是蝴蝶般，留下一片阴影。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左嘴角的梨涡静静绽放，和梦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叠……

季无锋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心中却是他人不知道的震惊。

原来，他们早就相识。

原来，上一世的封尘对他说，早就喜欢自己，在他小的时候，就喜欢自己，是因为这个。

可是上一世的他，将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忘得彻底，只以为封尘一直都是在骗自己，甚至那个时候很过分地觉得，封尘编了个谎言只为了能够接近自己。

他一次次地将封尘推开，一次次地伤害他，都是因为觉得对方爱自己，不过是为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