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68)
她哟了一声,“这是修过了?你怎么不干脆给我换个新的。”
陆渊睨人道:“你不是说只要这个。”
她愣了一下,自己说过这话吗,貌似好像大概也许是说过的。
不过这都不要紧,云露华将小香炉抱在怀里,不痛不痒来了一句,“你之前待姚小宁,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陆渊掀起眼皮,“你这是什么意思。”
后面引枕靠着不舒坦,她又拿了只引枕高高垫着,摆动了一下身形,然后才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听说姚小宁原是个秦淮河畔的卖花女,和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能将她接进府上来,想必是很喜欢她的。”
姚小宁那种女人,最会扮委屈学撒娇,和他独处时还不定是怎么痴缠小意着,像陆渊这样的情场老手,二人哄着缠着,这种逗女人开心的小把戏,是时常有的吧。
陆渊撩袍坐到了床沿上,云露华见此往后稍挪了挪,生怕和他有接触,他哂道:“你放心,我还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
那他和姚小宁不就是两厢情愿,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了。
“姚氏...”陆渊突然停住了,目光飘向窗外,“你以后就知道了。”
到底什么事情还非得等到以后,难道不能现在说吗,云露华将被子往上用力拽了拽,盖过了头,闷在里面冷冷淡淡道:“你快走吧,我困了,要歇息了。”
这大白天的,刚过了一夜起来,早膳都没用过,就说要歇息,还真是个不会扯谎的。
陆渊把她被子往下扯,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就露了出来,他笑了笑说,“你吃醋了?”
第37章
胡说八道!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他和姚小宁从前有过什么,又做过什么,同她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她吃哪门子飞醋!
云露华将他手一推, 冷着脸子道:“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凭你也不是什么招人稀罕的, 也配叫我吃醋。”
真是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她就是生错了人家,若是生在市井之中,能靠这嘴的厉害在那些妇人堆里数老大。
陆渊哼笑一声, 把被子往她脸上一罩, 顺带盖住了她的嘴,“我如何就不招人稀罕了,也就在你这里,我就像个人嫌狗不待见的。”
这话倒真,一点不带含糊,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不堪, 让人回回见到都皱眉头。
云露华又把被子拉了下来,对于他的自知之明, 回敬一嘴道:“是啊,姚小宁指不定多巴巴望着你过去呢, 你要是过去了,跟大爷一样将你伺候着,可不比在我这里受气强?快走吧, 快走吧。”
又被赶,左右他也习惯了,见人望着他走, 他也不好老赖在这儿。
等到床榻前空空,云露华拿着银票出神一会儿,“刚才数到哪儿了?哎呀真烦,又要重新数,都怪陆渊。”
康宁指派的司正隔日就到了,是个方脸方髻的中年女官,朝云露华行了一个挑不出一丝毛病的见礼,声音醇厚道:“奴婢尚宫局司正,姓章,接康宁公主旨意,进府为姑娘授礼。”
宫里女官大多长这样,做事说话都是一丝不苟,能把那厚厚几本宫规倒背如流,长篇大论张口就来,跟书塾里的老酸孺一样。
在云露华看来,这样的人活着太累,连吃饭睡觉都不能随着性子来,忒没意思了些。
不过另一方面,因她做不成这样的人,所以对于这种人是打心里很敬重的,忙叫金凤挪了个绣墩过来,章司正挨着做下,也只沾了那绣墩一点,腰板挺得笔直。
纤云将陆皎领了过来,云露华倚在引枕上,含笑道:“这是燕姐儿,今年七岁了,从前没好好教养过,若有什么不听话的,司正只管说她就是。”
她还想再添一句‘打骂都使得’,但即便是一句场面上的虚话,转了几圈到底也没说出口,她护崽,要是自己的孩子真被旁人打了,恐怕她要提刀去理论。
陆皎乖巧行了个礼,唤了声‘司正大人’。
章司正一面说不敢,一面打量了一眼陆皎,见她眉眼浅浅,举止有礼,想她是个听话的好苗子,不是那等顽劣皮实的。
这样最好,教起来也省心,原以为这云大小姐成了妾,庶出的孩子不好教,但今日一见,倒没叫她失望。
好教就行,她省心,这云大小姐省心,康宁公主那头也省心。
金凤备好敬师茶,章司正坐在上座上,由陆皎端过那杯茶给她,章司正接了喝了,从今日开始,也就是教她的正经师父了。
女子行止礼数一向重要,高门之间结亲,除了一个门当户对,头一个看得就是品行礼教,若是早早扬了贤名德名出去,这样的姑娘未及笄之前就能早早被人定下,所以姑娘学礼没个规定的时间,有些早,舍得孩子吃苦的,四五岁就要立规矩学姿态,有些晚,不舍得孩子吃苦,八-九岁再学也是有的,像陆皎这样七岁学礼的,算是正正好,不早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