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59)
云露华伸手去捞他手里的红绸,“陆渊,你还我!”
她绝对不算矮, 站在一众贵女之间, 身量还要高挑几分, 但是在陆渊面前, 还是差上好一大截, 陆渊将手抬得更高了。
“问你呢,为何没有我。”
捞不到,云露华气恼跺了跺脚, “你不回家, 来这儿做什么。”
陆渊道:“来接你一道回家。”
笑话,这灯会才刚开始,后头还有一堆烟花要放,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真热闹非凡,她就盼着晚上呢, 这个时候回家的都是傻子!
她说, “我不回家,你将拿绸子还我, 我要挂在灯上。”
陆渊跟她拗上了,一个劲儿的追问, “这上头写着:携子弟同往。为何没有我,你该添上‘携夫君子弟同往’。”
云露华强压火气,“我不添, 你快走。”
陆渊今日不知怎的,一反常态拉着她走到案前,自拿笔添上‘夫君’二字, 让她重新挂到灯上。
“给,去挂上吧。”
他的字并不粗犷潦草,反而字迹工整跟印书的模字一样,在她娟秀小巧的一行字中,倒未曾显得突兀或是难看。
云露华嫌弃捏着红绸左看右看,不好在大庭广众面前跟人吵架,未免太跌身份,只好随意寻了盏桥尾小灯挂上,心里默念:不准不准,这祈愿不准了,织女仙子记得千万别允。
挂完了她从桥上下来,见陆渊已经和康宁攀谈起来了,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公主回京后,一直不曾得空去拜见,原是臣疏忽了。”
康宁对陆渊提不起什么好印象,谁叫她小时候唯一一次和云露华偷溜出宫,被人拐到花楼时偏巧遇上了陆渊呢,和云露华不同的是,云露华觉得他出言轻薄了她,是个小不正经的浪荡子,康宁却觉得自己身为大晟堂堂嫡公主,屈指可数里丢人的场面,被人亲眼目睹了,总是尴尬。
她勉强一笑,不冷不热道:“不打紧,左右都有相见的时候,本宫听说陆三公子和安乐侯近来闹得很不愉快啊。”
陆渊只笑笑道:“臣与家父政见时有不合,有些争执也是常事。”
康宁点头,意味深长道:“争执是小,莫要一时糊涂,选错了路才是大。”
陆渊颔首应是,见云露华下来,复躬身道:“露华今日多亏公主照拂,眼见天黑了,孩子们一向歇得早,臣这就将她们带回去了。”
康宁讶然,“这就回去了?”
云露华抢着道:“我不回去,你别听他瞎说,我才不跟他回去呢。”
于是康宁又重新端起笑,“你也瞧见了,露华她不愿回去,再者本宫和露华是闺中旧友,一别多年未见,还有许多贴心话没说呢,陆三公子不如自己先回去吧,待灯会散了,本宫自会派人将露华和孩子们好生送回安乐侯府,必不会叫她出半点差错。”
陆渊皱眉,“可是....”
康宁笑容淡了,瞥人一眼道:“难道陆三公子连本宫也信不过?”
陆渊拱手,“不敢,只是今日天色实在太晚,公主改日再约露华吧。”
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康宁的话也不放在耳中,今儿个一定要将她带回去了,云露华感到莫名其妙,陆渊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功夫就将燕姐儿慎哥儿还有金凤纤云找到了,先带到马车里。
他伸出手来递给云露华,“马车我已经安排好在庄子外了,快走吧。”
云露华拍掉他的手,“你今日发什么疯?”
陆渊没理她,又问了一遍,“走不走?”
云露华也没理他,扭头去看花花绿绿的鸳鸯灯,还要过半个时辰才能放烟花,估摸是看不着了。
陆渊见她不说话,干脆把人打抱起来,一步一步往门口走。
周遭断断续续传来小声指点,“这是谁呀?”
“就是那个安乐侯府的妾云氏!”
“啧啧啧,能叫陆三爷这样宠着,也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招数。”
“还不是凭着她那一张脸!”
云露华在他怀里挣扎无果,张嘴往手臂上啃了一口,“你干嘛呀,快放下我!”
哪知陆渊就生生受了她这一口,纹丝不动抱着她继续往前走。
快到跨门时,前面突然冒出了点点火光,脚步声阵阵急促,像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云露华一惊,连带原本抓着他的臂膀都变成了紧攥着,“这是怎么了?”
陆渊脚步一顿,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暗沉沉的,“走不了了。”
话音刚落,一队各拿着火把的侍卫就出现在眼前,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身形清瘦,两唇极薄,笑起来总有种狠辣血腥的感觉。
“陆三爷,这是往哪儿去呢。”
陆渊正面对上他,收紧了臂,淡淡道:“爱妾今日受康宁公主相邀参宴,如今我见天色已晚,便带着她回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