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132)
燕姐儿看了一眼云露华,小声说了一句‘想’。
云露华板着脸道:“你让小高把我骗到这里来干什么?”
陆渊极其无辜道:“那你带着孩子老躲着我,万不得已我只能出此下策了。”他将慎哥儿放下来,道:“走吧,你不是之前许愿想去湖心亭看雪吗,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个地方,咱们去看雪。”
这个时节,春寒料峭,对岸的积雪有些化了,有些厚重的还堆在那里,再晚几日恐怕就看不到了。
云露华站在原地想了好大一会儿,才想起来去年七夕节时,她的确许过愿说:拥毳衣炉火,独往湖心亭看雪。
但那时她写这句也并不是真为了看雪,只是爱这种意境和对岁月静好的期盼,陆渊倒做事实诚,直接真找了个湖心亭带她去看雪。
等她上了舟才想起来,今日是皇帝亲耕的大日子,陆渊作为他的左膀右臂,理应陪在他身边的。
于是她试探问人,“你今儿个告假,皇帝也准了?”
陆渊一笑,慢慢划动着浮波,“有什么不肯,这天大地大,还是夫人最大,再说我最近风头过甚了,也合该避着点锋芒。”
云露华嘟囔一句,“我又不是你夫人,当初咱们可没过婚书上族谱。”
陆渊指了指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需要这个吗?哥儿姐儿可比什么婚书都好使。”
云露华抿唇不说话,陆渊突然正色道:“露华,我从来没想过用孩子捆住你,你我之间,当初也的确算是阴差阳错,但这些日子以来,你心里真的从来就没有过一点我的位置吗?如果是这样,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涉你,你就是个自由身了。”
云露华又纠结又难受,刚开始的确是为了孩子,但这近一年的时间过来了,她和陆渊之间关系愈发微妙,她也说不上来。
其实一直以来捣糨糊的都是她,是她含含糊糊,于是他俩之间不清不楚,如果一开始就把话说明白,把关系摆正了,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受。
自从云家翻案后,她就带着孩子一直躲在家里,陆渊日日过门口,她日日不见,她曾经无数次动过彻底断干净,从此男婚女嫁两不相干,但她又实在踏不出来这一步。
如今陆渊将一切都挑开了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她应该像刚开始那样说出绝情绝义的话,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但话到嗓子眼里又卡住了,在陆渊沉沉眸色中,她终究还是别开了眼。
船到湖心亭,一起看过雪,只是陆渊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他所有的笑,都给了孩子。
云露华想,他应该是失望极了吧。
等陆渊将她们送回来,只是轻轻在哥儿姐儿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说爹爹改日再来看你们,然后就离开了。
云露华怔怔站在台阶上,看着马车离去的背影,他真的全程都没再看过她一眼。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慌了,从前她总是仗着那些小性子,知道她不论怎么说不好听的话,陆渊都会来哄她,向她致歉,所以肆无忌惮,但这一回,她的躲避,恐怕是彻底伤了他的心了吧。
也对,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她凭什么一次次凌驾于他之上,等着他来迁就呢。
如今他官拜三品,又封国公,京城多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儿家排队等着嫁他,他又何必执着于她一人身上。
想到他今日才说过什么天大地大,夫人最大,云露华就觉得伤心,男人果然都是骗子,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她好惨,她真的好惨。
浑浑噩噩回去以后,她每日照常重复着之前的生活,可陆渊从此再也没有经过云家一步,当中有过两次陆家的人过来,但只是来接两个孩子过去的,京城又热闹起来,马上要到皇帝和卢氏女成亲的日子了,谁都羡慕卢家,白捡了一个皇帝当国丈,还没过门女儿就已经是准皇后了。
封后乃是大事,人人脸上都挂着笑容,云露华看着心中竟有几分惘然,卢氏女封后,陆渊的身份恐怕从此以后更要船高水涨了吧。
他现在是香饽饽,而自己只是个已经年老色衰的女人,也难怪他再也不愿意来见她了。
某一日,她偶然间听纤云多嘴提了一句,说陆渊要成亲了。
第71章
纤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忙又道:“奴婢也只是听外头传言,说徽国公府近来频繁采买置办喜字红绸,恐怕是徽国公打算新娶, 不过这事儿还没个影, 娘子别往心里去。”
如今人人都要将‘三爷’改口称徽国公了, 这样年轻的一等国公, 放眼望去, 整个大晟历朝历代也都是屈指可数,好不风光。
云露华在给慎哥儿编竹蹴鞠,小人儿爱玩, 见到蹴鞠就活蹦乱跳, 但成人所用的蹴鞠太大太沉了,难免会伤到,她索性自己砍了根竹子,削条编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