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妾(122)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刑部尚书还有什么可说的,只能跪下领命。
祁王这般事出反常,刑部尚书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既然在大殿之上当着众臣的面应了下来,刑部尚书也不怕他反口不认。
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查的,派个人去陆家把那泼狗血的小厮逮住,人前脚还没踏进昭狱的门呢,后头就什么都招了,刑部尚书年轻时也管过刑狱审问一事,过手的犯人不说多硬气,但最次的都得挨上几鞭子才吐话,像这小厮这样爽快的,按理来说他该觉得省心,但又总觉得有点不对。
小厮说是受了云露华的指使,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告诉刑部尚书这话一样,刑部尚书将他押到祁王面前时,感觉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他看祁王装模作样审问了一番,然后板着脸道:“张尚书莫不是诓本王。”
刑部尚书不明所以道:“微臣不敢。”
祁王冷笑一声,“这小厮说泼狗血一事是陆渊的妾室所为,因她曾与王氏女有过龌龊,心怀不满,才伺机报复,这事怎么变成了内宅妇人的口舌杂事,争宠嫉恨,张尚书为一司之主,二品大员,就只查到这么浅显一层,若不是张尚书有意包庇,那就是你这差事办的不用心。”
刑部尚书下巴惊掉了,张着嘴看他,慌忙辩解道:“微臣也觉得这事不止是妻妾争宠这么简单,这小厮如此认,必定是受了指使,再者...究竟是那妾室所为,还是陆渊授意,拿妾室顶罪,微臣觉得里头定然大有文章。”
可祁王不听他这样说,直接对身边大监吩咐道:“张尚书到底是上了年纪,办事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起来,这事是本王为难他了,张尚书既年迈辛苦,本王倒不忍让他这样操劳,让户部拨一笔银子,准他致仕归乡吧。”
刑部尚书到这个时点,才明白原来祁王从来都没有想过怎么去查这件事,不管他最后查成什么样,祁王都会由各种理由将自己赶下去。
不等他再说什么,就有人把他‘请’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瑞王黑着脸,质问祁王道:“刑部尚书乃是六司重臣,今年才四十有四,三弟你这样不明不白的以年迈为由,把一个二品大员随意贬黜,难道不怕父皇怪罪吗!”
祁王笑意温和道:“二哥此言差矣,父皇既然把玉玺交给我,赐我监国之权,那就代表他将一切的事情都放心交给我了,张尚书致仕后,曹司郎会顶替他的位置,二哥觉得父皇会不放心曹司郎吗?”
瑞王恨得咬牙切齿,祁王此举,分明就是在折他的羽翼,但刑部尚书由曹必酉顶上,父皇即便心里会有意见,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
没想到一个王家,反倒让他又折进去一员大将,瑞王紧攥拳头,只能硬生生吃下这个亏来。
朝臣们心里都犯着嘀咕,祁王这回简直是太猖狂了,这不是借着监国之权,明晃晃的打压嘛,之前祁王虽然也和瑞王斗法,但明面上到底都还过得去,不至于这么难堪,这好像不太符合祁王的一贯作风。
难道是他以为握住了玉玺,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如果是这样,祁王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可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沉不住气的事情还在后头,祁王从小事入手,接二连三的拔掉了瑞王在朝中的拥护者,这其中不乏多是世代功勋的公侯,和居于高位的众臣。
这让原本倒向祁王的不少大臣都觉得不太好,毕竟祁王如今只是监国,既不是皇帝,也不是太子,万一皇帝问罪下来,祁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明面上一时风光,但却太鲁莽,大家等着盼着,就猜准了皇帝得知后,会雷霆之怒,收回玉玺,问责于祁王。
可是内宫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有人开始猜测,恐怕皇帝已经不好了,祁王这才敢这样放肆。
流言很快被传了出去,一层阴翳很快笼罩着京城,一时间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皇帝命在旦夕,大晟将要亡君了。
如今储君之位悬而未定,祁王手持玉玺,要是皇帝真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恐怕祁王就会顺理成章的登上大宝。
有的人暗自窃喜,也有的人焦头烂额,一趟趟往瑞王府跑,只求能得个水落石出。
可瑞王又怎么会知道内宫的消息,这事瞒死了,紫宸殿上下口风极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平日里安插的那些眼线,如今连内殿都进不了,更别说得知皇帝是好是坏了。
但越是瞒着紧,就越能说明问题,他了解自己的父皇,他绝不是一个听到祁王这样滥用权力,还能坐视不理的人,皇帝的威严不允许任何人来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