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茂昌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瓜子吃多了上火。”

不吃才上火！何志英不甘心，“那我买包蚕豆。”

“你不是天天喊牙痛？蚕豆那么硬，咬了牙更痛。”

又被唐茂昌无情地反驳了，但今天是过年啊，何志英很坚定地做着不屈不挠地斗争，“斜对面卖水果的家里还开着门，我去问问有没啥水果买，这阵子去买，指定便宜。”

唐茂昌被她吵得烦了，丢给她一块钱，“给，消财货！”

何志英喜滋滋地拿着钱穿过马路，卖水果的那家人在忙着守岁。大过年的，听说何志英想买点水果，就指着一堆桔子问道，“如果你看得上的话，这堆桔子一块钱给你。”

何志英一瞅，至少得有十好几斤呢！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啊！她一迭声应道，“要要要，我全要。”

老板用个麻袋装给她，有小半麻袋。何志英背出来，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挑了一个剥开，塞了两瓣进嘴。

妈哟，酸掉牙了！她整张脸皱到了一起，还打了个颤。想了想，还是梗着脖子把嘴里的桔子硬吞了下去。

果然便宜没好货，她琢磨了一下，把剩下的大半个桔子放进了外套口袋子，扛着半麻袋酸溜溜的桔子进了传达室。

“这么快？买的啥啊？”

唐茂昌看着她笑嘻嘻地把麻袋摆他面前，“茂昌啊，快吃桔子，可好吃呢！”

为了让她男人相信她，何志英掏出那半个桔子，咬着牙塞了瓣进嘴，随便搅合了两下，脖子一梗，吞下去了。

一块钱买回来的东西，再酸也得吃完，不能浪费了。

唐茂昌没有多想，随手拿了个，剥开皮，往嘴里了半个。顿时，像被电击了似的，全身抖了几抖，拧着眉头伸长舌头，酸口水从上头一滴一滴往下掉。

看着他的神情，何志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抖着肩膀问道，“你这是咋的了？跟条短尾巴狗似的。”

唐茂昌郁闷地盯着她，这是他有史以来头一回被他婆娘坑，“蠢婆娘，你不是说不酸吗？牙都快酸掉了，败家玩意！”

何志英见她男人的怂样越发觉得好笑，觉得眼下是他翻本的大好时机。她定了定心神，“不是吧？我这个不酸啊！”

说着，她又抓了一个，剥开往嘴里塞，用舌头抵了几下，就跟鸭子吞螺蛳一样把酸得喉咙痛的东西给咽了下去，顺带连咽了几口酸口水。

“这个也很甜啊！茂昌啊，是不是你这一段青菜豆腐吃多了，所以倒了胃口，越甜的东西到嘴里就越酸？”

她平时就宝里宝气的，唐茂昌瞅了她两眼，还是跟平常一样的傻帽样。于是，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真的是这样？”

他闭着眼睛把剩的几瓣桔子一骨脑儿吃了，果真特别酸，“嗯，应该是倒了胃口了，既然是甜的，那我就多吃点。”

盯着他一个接一个的吃，何志英笑得暗搓搓的，谁让你天天青菜？酸死你丫的！

就这样，两个二傻子守夜守到十二点，吃酸桔子吃到十二点，酸得喝水都打牙了。

更要命的是，两个人比赛拉了一整晚的肚子。到天亮时，何志英已经拉到扶墙了，“死了死了，大年初一拉肚子，今年一年都得拉了。”

崖市乡下是这么说的，大年初一的兆头是全年运气的走向。他们今天拉肚子，自然就代表着得拉一年。

“乌鸦嘴！”唐茂昌坐地板上软趴趴地骂道，本来大年初一拉肚子就背了老时了，这女人偏偏还要说出来，怕不够背时？

何志英拖着腿往他面前靠，“事实都这样了，怪得我说吗？茂昌啊，今天初一，要不，咱找工友买只鸡回来，转转运？”

她贪吃的小心思唐茂昌用脚趾丫也能猜出来，“过了年国平的饭店得开张了，到时候客人吃不完的鸡鸭鱼肉全归你，让你吃个够。哎哟……”

他抱着床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肚子里跟打鼓似的，咕咕直响，“让开，快让开！”

唐茂昌推开挡在门口的何志英，往前跑了几步，陡然不动了。

“咋啦？”何志英问道。

唐茂昌转过头来，一张老脸扭成一团，“咋了你还看不出来吗？还杵那里等着结椰子啊？快些找条裤给我呀！”

唐国光吸了吸鼻子，“妈，这啥味儿啊？”

他一大早开着摩托车送了唐老太和唐小茶去老顾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爹妈，便拐过来看一下，一进屋子便屎香扑鼻。

“是……是你爹放了个臭屁。”何志英嫌弃地跟唐茂昌拉开一距离，多大个人了？还拉裤子，丢人了吧？

等她回了崖市，指定把这事告诉向寡妇，让她瞅瞅，自个想勾搭的是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