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山里饲养杀手(30)
真是傻瓜。
她踮起脚揉搓着他的头发,他乖乖地站着一动不动,低头听她的轻斥。
给他擦了个半干,大黄又叫了几声,忍不住上前用嘴扯他们的裤子。
见它真像是有什么急事,她匆匆放下麻布,从堂屋拿了把油纸伞拉着阿竹就跟随它过去。
大黄将他们引到后院,她挑灯一瞧,发现大白在生小兔崽。
兔棚建在高地,旁边又有水沟,倒是不担心雨水会漫上来,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它难产了。
算算时日,也一个月了,是这个时候要产崽了。
她有些自责,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其他事,对它们倒没有像从前那么上心。
阿竹不懂这些,她早该想到的。
和人一样,胎位不正往往是母兔难产的主要缘由,日子到了,她这几天须得多注意才对。
大白的状态很不好,它表现得很不安,在兔棚里急躁地走动,周围的兔子都挤在一起取暖,只有它不停地惊恐走动,尾部拖着长条不成形状的红黑分泌物,而离它不远处还有一小团粉红在缓慢地蠕动。
周清妩放下油灯,快步上前将那一小团粉肉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只露出它的鼻子嘴巴。
她小心翼翼地受冻的兔崽放入自己的衣襟内给它取暖,又抱起大白摸了摸它的肚腹。
腹部还鼓着,说明还没生完。
她转头向神色焦急的阿竹道,“估计是难产了,刚出生的兔崽受不得冻,阿竹,你帮我去烧一盆水好不好。”
阿竹心里也急,他猛地点头,还没起身就被她叫住,“拿伞,记得拿伞!”
他走后,周清妩又低头查看它的状况,阵缩还在,它屁股后面拖着一团分泌物,连接处有一条粉色的小腿伸出来。
那条小腿一直卡在口子上,迟迟不见它滑出来。
她有经验,安抚地摸着母兔的白毛,看它不再挣扎后,立即抓着耳颈部位固定,紧接着右手顺着原本的阵缩规律轻轻挤压它的腹部,待看到幼崽另一条小腿出来后,她眼疾手快拽住那两只脚,尽可能放轻动作,一点点将它慢慢从里面拉出来。
卡住的这只出来了,后面的就顺利了。
阿竹提了一桶水过来,周清妩看着手里那只久久不动弹的粉团,面露担忧,还活着吗?
他来得正好,周清妩试了一下水温,然后把怀里冰凉的小家伙掏出来递给他,让他放入温水里,“托着它,让它把头露在外面,千万不要让它被水呛到。”
掌心猝不及防被放入娇小的一团,阿竹陡然一僵,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它在他掌心动了动,吱吱叫着,此刻,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地意识到,他被托付了一个小生命。
“我,我不行的。”他反应过来后,吓得连连摇头。
“我腾不出手,阿竹,你难道忍心看着它被冻死吗?”她可怜巴巴地看向他。
这种语气让阿竹不知怎的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他紧张地盯着自己的掌心,结巴道:“那,那我试试。”
见目的达到,她表情一收,快速低头处理自己手上那只体表缠绕的血丝和脏污。反观阿竹,绷着神经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和大黄两个,几乎都要把头伸进了桶里。
见他做得不错,她把手里那只也轻轻放入他掌心,一起泡在温水里,然后拍拍大黄让它挪开点,自己则移过去用手轻缓地揉动兔崽身体。
温热的指尖碰触到他的掌心,阿竹手一抖,差点缩回去,但手中的柔软又无时不在提醒他自己的责任,是以他拼命控制住自己。
“它怎么没声音?”阿竹手里第一只兔崽和大白后来生的那四只都在叫,只有周清妩正不停地揉动那只没声响。
“卡在里面憋气太久了,不知还能不能救活……”周清妩声音有些低沉,阿竹看着掌心的一动一静的两个小家伙,心里有些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周清妩快要放弃的时候,它终于拱起背,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叫声。
“叫了!它叫了!”阿竹眉毛扬得都要飞起来了。
周清妩长舒了一口气坐到了地上,脸上也瞬间挂上了笑,“嗯,叫了。”
两人都很喜悦,第一时间都转过头来看着对方,可是看着看着,双方都没有再挪过眼。
气氛有些暧昧,他们本就肩并肩并排着,周清妩垂下眼眸,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阿竹没有动。
外面风雨飘摇,棚内的一方小天地闪着微弱的橘色暖光,油灯在一旁明灭摇摆,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它们都活下来了。”半晌,周清妩轻道。
“嗯。”
“有小兔子了,要把兔棚加固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