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宠妃+番外(34)
久浸在血水里的衣料,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去除时便格外费劲。一个不小心,便是连着皮肉一起揭下。
医者已是千般万般的小心,却架不住裴谨身上伤势之重,少不得三五处连皮带肉的揭下来。
进出给医者换水、擦汗、递药的小黄门往来不绝,裴谨皱了皱眉:“弄这样多人来做什么,是生怕吵不醒姣姣吗?撤了撤了。”
赵应摊手道:“书房离您内室那么老远,哪里就吵到沈姑娘了?”
裴谨仰头:“孤说能吵到就能吵到!”
“好好好,是是是。”赵应向门外努了努嘴,小黄门们便放下手中物件,挨个出去。
期间有几个动作声音大些的,少不得又被赵应说上一句:“殿下说了,悄悄地走。”
小黄门们只好蹑手蹑脚地向外退,走回自己当值的房子时,倒跟三伏天里走了一遭似的汗流浃背。
第二日晨起的梆声刚响过,裴谨就把迷迷糊糊地赵应唤进来。
“替孤更衣。”
赵应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照着往日的样子给裴谨拿了锦袍,却被裴谨打断:“今儿去校场。”
“校场?一清早您去校场做什么?您这伤还没过一宿呢。”赵应话一出口,就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昨儿临走前,裴谨嘱咐了他一句约沈郎君今日去校场。
“这原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儿,老奴去告知沈郎君推迟两日,也不要紧的。您才上过药,那伤口才稍微有点凝固的样子,再穿上着紧紧的练武服,可得勒坏喽。”
裴谨没说话,瞅了赵应一眼:“孤是使唤不动你了?”
赵应幽幽叹口气,心道:哪能啊。
手上只好放下锦袍,换了黑色的练武服来,连带着束袖,抹额一类都拿过去。
裴谨只能勉强下地,穿衣服又费了不少时间,坐着步撵到校场的时候,沈沐阳已经射完一壶箭了。
沈沐阳见他来了,也不行礼也不问好。
从另一壶里抽了一支箭搭在弓上,咻得一声正中靶心,回过头来看着裴谨的眼神里像是充满了警告。
合着是把自家主子当靶心泄愤了呗,赵应心里这样想,嘴上没敢说。
这沈家小郎君自打身子好了以后,比先前看着更是孔武有力,潇洒俊朗了。
十二三岁的年纪,看着倒有十六七的样子。
也不知沈家是怎样生养的,怎的子女个顶个的好看。沈姑娘就不必说了,那一副容貌当真是倾国倾城,万里无一。光站在那里,就不知道能勾走多少郎君芳心。
也不怪自家殿下捧在手心怕摔了,揣在怀里怕丢了。
就连小郎君也这般好看,看着倒也不比自家主子差太多。
还没等赵应再想些什么,便听见自己主子装腔作势咳了一声。
“咳。”裴谨掩了掩唇。
沈沐阳似是这是才看见他们一行人一般,将弓掷在一旁,单膝跪下行礼:“罪奴沈沐阳,见过殿下。”
裴谨忍着背上疼痛,快步走过去,端着沈沐阳的手肘把人扶起来。
“孤不兴这些虚礼。”裴谨撤了手,隔着一步来远的距离打量沈沐阳。
半晌,他微眯了眼问:“我听你姐姐说,你武艺超群?”
沈沐阳咬着牙憋着气儿:“旁的倒罢了,拿的出手的只有箭术,堪堪百步穿杨而已。”
“好,那便比箭术。若你赢了,孤即刻着人勾去你们姐弟的罪奴籍贯,亲自你们出东宫。”
沈沐阳满脸惊讶地看向裴谨,心中不忿,随即应道:“好!你说话算话,可别输了不认账!”
裴谨向后伸了伸手,赵应就把他常用的那张震天弓递上来,他拉开弓弦沉声应道:“那是自然。”
两人的比试的规则倒是简单,同时对准校场围墙上挂着的草靶,谁能正中靶心便是赢。
沈沐阳侧着身子看了裴谨一眼,回身在箭筒里抽了两支箭出来,一齐搭在弓上。
咻得一声,两支箭同时破空而出,却走向了不同的两个方向。
裴谨看出他的心思,待他箭矢飞出后,才从容不迫地拉弓搭箭。
此刻沈沐阳的箭矢一只已正中靶心,另一只则正正好钉在垂着草靶的那截绳索之上,草靶如他所愿地急速从围墙上下落,快得看不清靶心。
沈沐阳勾起嘴角,自信满满道:“我赢了。”
“是吗。”裴谨拉满了弓弦,嗖地一声将箭矢射出。
箭矢划空而去,不偏不倚劈开沈沐阳正中靶心那一箭,继而穿过靶心一寸,将在向下快速移动的草靶牢牢钉在了围墙之上。
沈沐阳勾起的嘴角缓缓隐下去,神色变得复杂。
“我输了。”他盯着靶心,承认得坦然,“但我未必永远都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