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793)
“这叫什么事儿呀?乌族长和他婆娘造的孽,偏让咱们来受罪,他们夫妻躲在家里称病不出,真是好心计呀。”
典族长耿直性子瞒不住话,抱怨着乌族长夫妇连累大家被堵在这里,大拳头砸在桌上咚咚响。
程族长知典族长的倔脾气,温和地笑劝道:“你且安心坐着,刚吃完午膳又饿了?要不我吩咐老管事去小厨房拿些零嘴给你?”
“呸!那些零嘴都是女人家吃的东西,我才不稀罕呢。”典族长狠狠啐了口,瞥向大门外的一群乌氏族人,更加心烦地骂道:“瞎眼的混账们别嚣张,倘或一柱香后再不离开,我便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典老弟快过来坐下吧,乌氏族的事情自然有乌族长来主持,咱们操哪门子的闲心呀。来来来,喝茶!”
司族长过来拉着典族长坐回去,亲自端茶倒水安抚他。
一直沉默不语的闫族长看看墙上挂的时辰钟,说:“奉先女该来了呀,咱们派去的人……”
“奉先女来了,画师公子来了。”
老管事气喘吁吁跑进来禀告,众人连忙站起身迎出去,却发现瓷源堂门前停着一驾青壁马车,马车里的人却没有下来。
莫族长率先走出去,后面跟着众族长及老爷们。他们站在大门内,目不转晴地盯着马车的车帘子。
坐在门前大街上的乌氏族人也纷纷站起来,虽未围攻马车却也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个个横眉厉目、双拳紧握。
突然,一道惊恐尖叫声从马车里传出来,之后是细微的哽咽声。
盯视着马车的人们无不疑惑,又无人敢上前探查。
少时,车帘掀起,诸葛弈率先走出来,朝着大门内的族长和老爷们作揖行礼,歉意道:“子伯向各位族长及老爷们请罪,因奉先女火烧乌氏医馆时受了伤,我刚才替她治伤才未下车向各位行礼。”
莫族长揖手还礼道:“无妨。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诸位族长和老爷们学着莫族长那般宽宏大量,又关心栗海棠的伤势如何?
乌氏族人气愤地看着诸位族长和老爷们表现出关怀备至的样子,半点没有向奉先女施压的意思。
“奉先女,我等是乌氏族人,今日守在瓷源堂外等候奉先女驾临,为的是向奉先女讨一个公道。奉先女为何烧毁乌氏族的医馆,为何置镇中百姓的生命于不顾?”
乌氏族人为首的白须老伯拄着木棍子走出来,他虽咄咄逼问却也知礼守矩,知道先跪下来磕了头再问。
站在马车旁边的诸葛弈未出声阻止,他教养的小姑娘要敢做敢当。冲冠一怒烧医馆,自然要给人家一个正当理由,来论个是非曲直、非黑即白。
马车的帘子掀起,栗海棠仅用雪绉纱遮面,露出一双曜黑杏眸熠熠闪亮。
她扫视一圈,围在四周的乌氏族人皆粗布短袄,黝黑的脸、粗糙的双手、踩着草鞋的双脚被磨出厚厚的老茧。
这些穷苦的族人与曾经的她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靠一双粗糙有力的手去养活自己和家人。
那些食金宿玉的权贵老爷们仗着自己生于富贵家,即便做个纨绔子弟挥金如土也不觉得羞愧。挥霍着无数族人们的血汗钱,他们仍鄙夷这些供养他们衣食的族人们。
栗海棠昂首站在车上,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向众人展示,大声道。
“各位乌氏族人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是乌族长夫人的贴身玉佩。”
“三日前,我受义兄燕峡镇翎爷邀请过府叙旧,已请绘师代我向八位族长及老爷们禀明。没想到乌夫人趁我不在奁匣阁中,率领乌氏四夫人、乌氏旁系夫人们,及她的娘家嫂嫂们来奁匣阁闹事,不仅打残奁匣阁的大管事嫫嫫,二管事嫫嫫和后厨管事嫫嫫,连乌氏西府的四姑娘也被打了。”
“乌夫人仗势欺辱我奁匣阁的人,甚至在我面前嚣张狂妄,要废我另立。乌夫人此举已违了祖规,她娘家嫂嫂言语无耻辱骂于我,乃是对八大氏族的先祖们、对奁匣阁历代奉先姑姑、对奉先女的辱蔑。”
“乌族长知其妻子恶行不仅未出面劝阻,还躲在瓷源堂里装聋作哑。我烧了他两间医馆又如何?我要替八大氏族的先祖们和历代奉先姑姑们好好地教训他!”
站在乌氏族人最前面的白须老伯听到栗海棠满腔义愤地控诉着乌族长夫妇的卑劣行径,羞愧难当地长叹一声,拄着木棍转身淹没在人群中。
群龙无首的乌氏族人开始慌乱起来,他们对栗海棠给出的理由一知半解,交头接耳讨论着该如何收场?
栗海棠冷眼看着乌氏族人们乱哄哄的讨论着,耐心等待着他们的声音从一窝蜂鸣到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