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651)
“刘姑姑是师祖的女儿,是师父最敬重的亲人。我又算什么呢?出身贫贱之家,又是一个活祭品。若没有师父的庇护,赐予我一个谷宅小东家的新身份,我才是配不上的那个。”
栗海棠含泪哽咽着细数自己的卑微身世,她感激自己拥有的一切皆是诸葛弈的恩赐。
刘二娘放开她,捧着同样梨花泪雨的小脸,“傻孩子,你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是我们的心头肉,今后再不可妄自菲薄。”
“是。”
栗海棠拿帕子为刘二娘拭泪,说:“等会儿我去见师父,请师父和庄楼主来作见证,我要认刘姑姑为娘。”
“好,都依你。”
刘二娘揽着海棠坐到桌边,将寿面的碗推到她的面前,“来,一口吃完,不能咬断。”
“是。”
碗中一根长寿面盘成漂亮的螺纹状,细若琴弦、白如羊脂。清澄的汤汁漂浮几片翠色香菜叶。
“这汤是整只鸡熬炖一夜才成的,我瓢去上面的油,用纯汤煮面。你的伤才好,胃口尚弱,不宜多食荤。”
“多谢刘姑姑。”
栗海棠拿小汤匙舀一口,果然汤汁入口清淡、鲜香不腻。
青萝和兰月进来给海棠行礼拜寿,也拿来自己偷偷准备的寿礼。
“青萝给小主子拜寿。祝小主子健康长寿,与主人世世顺意。”
“兰月给小主子拜寿。祝小主子百岁安康,花容永驻。”
刘二娘哭笑不得,说:“这是谁替你们编的祝寿词儿?没才气,偏要装作读书人。听听这老掉牙的两句,等会儿说给阿弈听听。”
青萝低头偷笑,兰月也忍笑不敢出声。
阿伯站在窗子外面,大声说:“是我教给她们的,哪里老掉牙的?说给主人听也好,让他来评评。”
诸葛弈走入院中,见到阿伯站在窗下对着屋里的人叫嚣,好奇问:“让我来评评什么?”
阿伯没好气地指指窗子,“今儿是小主子生日,我教两个丫头说吉利话,被厨房的老太婆嘲讽我没才气。”
诸葛弈龙眸微向右斜视,敷衍说:“从姑姑口中说出来的话定是真理,我亦无可反驳。今后没事别随意卖弄文采,你的才能更适合管理府中诸事。”
“主人,你很怕她?”
阿伯饶有兴味地盯着诸葛弈,打从九年前成为他的心腹之后,除了诸葛夫人能管得住他之外,再无第二人让他露出畏怯神色。
“怎么可能。”
诸葛弈故作倔强的冷瞥一眼,自己掀帘子进房去。
阿伯闷声笑,转身去找徐掌柜打听闲花城中最好的酒楼,摆上几桌给海棠过生日。
客房中,栗海棠一口气吃完一根细细长长的寿面,真是难为她生来一张小嘴巴。半根面条已塞得满满的,她又不能中途咬断,只好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快嚼快咽。
刘二娘看得心疼,直唠念:“我该搓得再细些。”
“不行就别吃了。”
诸葛弈进卧房来,见海棠正“狼吞虎咽”的吃长寿面,两颊撑得圆鼓鼓的极为可爱。但她粗粗嚼几次就咽下肚,实在令人担心她娇弱的脾胃能受得住?
“乖,别吃了。”
“唔唔!”
栗海棠端起碗转身避开他的大手,吸溜儿完最后一段面条,才心满意足地转回身,碗放到他的手里。
“真是出息了。”
诸葛弈把碗放回桌上,接过刘二娘递来的帕子为海棠擦掉唇角的汤汁,“身子尚未恢复,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一个女儿家没个吃相会惹人笑话,亦会怪为师失责不教。”
“都是自家人没关系。”
栗海棠摸摸圆鼓鼓的肚皮,夸赞:“刘姑姑煮的长寿面真好吃,一年吃两碗长寿面真真的少了。”
“两碗?别人一年过一个生日,怎到你这儿是两个?”
刘二娘叹为观止,活了快四十年从没见过为贪吃平白给自己多加一个生辰的。
栗海棠振振有词地反驳:“师父和我过生日,刘姑姑都要做长寿面。一年吃两碗,哪里错啦?”
刘二娘哭笑不得,叹道:“为了吃,你算是煞费苦心呀!连阿弈的那碗长寿面也惦记。你吃了,他吃什么?”
栗海棠顿时哑口无言,她确实忘记长寿面只给过生日的寿星吃。
诸葛弈揉揉眉心,关于贪吃长寿面的话题实在无趣。真不懂她们争论的津津有味,乐趣是什么?
“好啦。快去更衣,我们出门。”
栗海棠杏眼放光,雀跃道:“师父陪我去逛闲花城大集市吗?”
“先去一个地方,再逛城。”
诸葛弈发现她穿的红袄子很特别,像是他小时候过生日时小姑姑亲手缝制的袄子样式。
栗海棠亦察觉他的异样眼神,摸摸大红的新袄子,满心欢愉地问:“师父,我的新袄子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