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511)
“姑姑。”
栗海棠委屈地埋脸在刘二娘怀里,哽咽闷声地说:“我知师父本意护我,他怕孟氏族的人和瓷裕镇的那些人一样利用我来要挟。”
“姑姑,其实我没有生气。知他心意,我亦是故意与他吵闹的。我如今势单力薄,无法助他一臂之力,反会牵累他畏首畏尾。与其留在霞彩镇成为他的负累,不如随他心愿去安丰城。”
刘二娘长叹道:“哎——!真是个聪慧的好孩子呀,你竟看透他的心思?真真的难得。他自小在我跟前长大,有时候连我也猜不透他的七窍玲珑心呢。”
栗海棠抱住刘二娘,闭上眼睛任泪水浸湿了刘二娘的衣襟。幸好刘二娘待她如女,并不介意自己的衣裳被她的泪水糟蹋了,反而欣喜海棠愿向她吐露真心话。
马车缓慢驶向安丰城,同行骑马的千夜时刻警惕四周。当他们离开霞彩镇的地界之后,一队黑衣护卫由总统领孟虎亲率,陪海棠一齐去安丰城。
与此同时,黄昏时分,霞彩镇的谷宅到来一位不速之客。
洪四看到被丢在大门外的麻袋鲜血淋淋,立即吩咐小厮们守住大门,急匆匆去后宅主院禀告。
程澜和元煦被派出去“明查”陈氏族之事,海棠被送去安丰城保护,诸葛弈决定尽快解决霞彩镇之事,免得夜长梦多。
他近来收集的各方消息,看似指向孟氏后人的证据越来越明,但谁能判定幕后之人是孟氏后人呢?万一是陈氏后人?杨氏旁支的族老们?
疑云重重之下,任何人皆不可信。
诸葛弈仔细阅看两封鸡血信,一封威胁衡六爷,一封威胁海棠。信封的笔迹是成人的,信中内容的笔迹是稚童的。而内容毫无区别,不过改了威胁对象的名字。
“主人,大门外有个大麻袋,里面似乎装了人,麻袋上有新鲜的血。”
洪四规规矩矩地立在房门外,伸长脖子向门里大声禀告。
诸葛弈收好两封鸡血信,起身走出房子,问:“洪管家,你知道杨氏族有多少稚童吗?”
“这……嫡宗的老爷们膝下六子,旁支的老爷们膝下十四子,外戚的老爷们膝下……数不清了。”
自从陈老家主病逝后,陈氏族毁了,洪四对衡六爷和杨氏族格外仔细,上三辈和下三辈皆了如指掌。但杨氏族的外戚太过庞大,他仅能记住与衡六爷亲近的外戚家。
诸葛弈微颌首,说:“你将杨氏族中三岁至七岁的稚童名字、家住何地仔细写清,子时我会派人去取。”
洪四恭敬道:“是。”然后退了几步,说:“请主人到大门口看看吧,那麻袋里不知装的人是死是活。”
“让人绕过宅外的巷子抬去后院。”
诸葛弈负手即走,往后院闲步行去。
洪四微怔,万一是死人抬到宅子里那不是沾晦气吗?主人果然年轻不懂事,他要不要再劝劝?
“洪管家,听令行事。”
全娘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站在迟疑的洪四身后冷声提醒。吓得洪四捂住心口,一脸瞠目。
“你,你不是回家去……去……去看孩子吗?几时回来的?吓死我了。”
洪四睁大眼睛打量全娘,一身朴素的衣裙像个普通农妇。看来全娘回家去探望女儿,并没有向外人表露她在谷宅做内管家。他满意地点点头,夸讲道:“你行事缜密、多思虑,是个性子沉稳的。难怪小主子留你在谷宅,她没看错你。”
全娘静默地看着洪四,对他夸赞并不感谢、也不作回应。看一眼诸葛弈去往后院的背影,淡声提醒:“洪管家,你再不去找人抬麻袋,会被仗罚的。”
洪四一拍额头,苦笑道:“幸好你提醒,不然我真要挨板子啦。多谢多谢!”
向全娘作揖道谢,他急慌慌地跑向前院,去寻几个力气大的小厮抬麻袋绕过宅子外的巷子,去后院给诸葛弈查看。
全娘回首望望前院大门外聚集越来越多的百姓,拿帕子擦掉掌心里一团赤红,慢悠悠往自己居住的小院去了。
洪四亲自率小厮们抬麻袋绕巷子来到后院,将麻袋送去一处荒废的柴房里。
院子里,诸葛弈负手而立,身边已站了两名黑衣护卫,一个是孟安,一个是鬼影。
鬼影蒙面黑衣,袖上绣纹一张魑魅鬼面。
待洪四领着小厮们离开后院,诸葛弈对孟安颌首。孟安大步进入柴房,去探查麻袋的“人”是谁。
鬼影来到诸葛弈身边,低声禀告:“镇外,衡六爷坠马身亡。其子杨天保因与田庄的家仆赌钱输了,打斗之时被刺瞎双目、手脚皆断,已成残废。”
诸葛弈冷眯龙眸,厉声道:“传令,封了杨府和郊外的杨氏田庄,凡杨氏族人全部囚禁于府中不得随意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