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398)
“我没当真。”
诸葛弈拉起海棠,拥着她走到搭好的最大帐篷,唤来青萝和麦苗陪着她进帐歇息。
程澜歪头盯着他们,直到诸葛弈返回来坐到身旁,才犹豫地问:“诸葛子伯,你不是一向心如磐石吗?”
“离她远点。”
诸葛弈沉声警告,取出一张膏药给他,冷嗤:“连个柴都不会燃。”
“无耻哟!”
程澜抓来药膏贴在烫伤的手背,鄙夷地说:“她今年才十一岁。”
“我今年才十七。”
诸葛弈有力反驳,他才大她六岁。
程澜惊呆地睁大眼,无奈道:“我又没比年纪差几岁,我是提醒你别忘了她的身份。”
“身份?”诸葛弈轻蔑道:“八大氏族算什么,有能耐和皇帝老儿比权势去?他们在瓷裕镇只手遮天又如何,皇帝老儿一张圣令谁敢违抗?”
“他们确实大不过皇帝老儿,可他们能掌你们的生死。你不是皇帝老儿,她也不是皇亲国戚。”
程澜有些恼火,他最讨厌活人祭的祖规,可偏偏生在这个家族。想到诸葛弈带海棠离开三年,他不禁更恼火。
“诸葛子伯,你是真心喜欢她的?”
“与你何干?”
诸葛弈懒理他,看向狩猎归来的护卫们互相炫耀猎物,分享狩猎技巧。
程澜握拳砸了他的胳膊,说:“你别当我是傻子,三年后她十四岁,你要带她回去送死吗?”
“不然呢?与八大氏族为敌,不顾一切的带她私奔?”
诸葛弈诘问,毫不在意程澜因何迁怒于他。有些人属驴脾气,必须有人鞭打着。程澜就是一头倔驴子,天王老子的话敢作耳旁风,他认定的事谁劝谁遭殃。
程澜烦躁地抓抓头,问:“有什么好计谋,说来听听。”
“没有。”
诸葛弈摇头,淡定得让程澜焦躁。
程澜紧咬牙忍忍怒火,待心绪平复些,说:“浊世总有一方净土。我偏不信邪,凭我们所有人之力保不住她?”
“没有所有人。”
诸葛弈深深望一眼大帐篷,泛黄的毡布映出三个小姑娘玩耍的烛影,欢乐得笑声传出,路过的护卫们宠溺一笑又各司其职继续忙碌。
程澜不明白,说:“我家老爹老娘最是明白的,他们不护着吗?”
“八大氏族的族长们、各府的老爷们、各府的公子们,谁不是看莫族长的脸色行事?纵然她是栗氏奉先女也逃不过莫族长的挟持。幸好她拜了莫氏大姑奶奶作商师,才算抵消莫族长的疑虑。”
护卫总领孟虎送来烤肉便退去,诸葛弈与程澜净了手用小刀割食,难得的和睦。
程澜想到司明堂拦路,问:“司大哥是怎的意思?他也听从莫世伯的命令?”
“司族长重病卧榻,与司二爷、司二公子商议之后决定袭位于长子。”诸葛弈观察程澜的神情,似乎很平静。
程澜咀嚼沾了细盐的烤肉,思索一会儿,说:“我即刻写信给老爹,三年后继位族长,到时候我们联手废除仙婢活祭的祖规。”
“不可能的。”
诸葛弈放下小刀,将整盘烤肉推给他。
程澜无心吃食,听到诸葛弈否决他的想法,不满地问:“你怎知不可行?司大哥承了族长之位,君珅回去承栗氏族,我有程氏族,集我们三人之力还怕莫世伯吗?”
“你许久未归怎知八大氏族早已物是人非。”诸葛弈怅然轻叹,“那浊世永远造不出一方净土。”
“君珅与我信中说你与海棠已收服四大氏族,其中有我程氏。难道君珅骗我?还是你放弃了?”
程澜从不认为诸葛弈是半途而废的人,就像五年前他们一群同龄的公子们聚在一起学斗骰子,唯有诸葛弈学到老赌徒的绝技。整整半年与老赌徒厮混于大大小小的赌坊,成为老赌徒最得意的徒儿。之后老赌徒命丧凶人之下,诸葛弈以命败命赌败那些仇人,以祭老赌徒在天之灵。
诸葛弈添几根柴,盯着篝火怔神儿。三年之中世事变化,尽管他谋划得再完美无缺,也有超脱掌控的意外发生。
“子伯兄,你到底要不要与我说说。”
“八大氏族中莫、栗、乌、闫的势力庞大;司、程、典、燕的势力较弱。莫族长被我打得重残,可他对权势的贪婪没有一丝放松。栗族长半隐,将族权交与栗二爷,栗二爷是头饿狼,君珅为何躲在江南不肯归家正是这个原由的。乌族长被我逼疯了,乌二爷和乌四爷联手,乌四爷是个隐藏很深的老狐狸。司族长年迈多病,退位让贤是最好的,明堂大哥顺利袭位也算好事。程氏不论,你自己清楚。典族长年轻,脾气耿直、为人仗义,也不论;燕族长精明,不与人论是非、不与人惹麻烦,燕氏族势弱不足为惧,亦可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