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尽荣华(1020)
乌银铃陪着海棠走到最后一间房室,这是唯一没有被搬空的地方,还有七十多大箱子整齐罗列堆起。
莫族长问:“怎么,你突发善心不搬走这些吗?”
“搬,为何不搬?”栗海棠走进铁笼子里察看堆起的大箱子,没啥诚意地说:“重建衍盛堂、奁匣阁、无心院、隆福家庙需要很多银子吧?待我明日召集议事时请人来算算,别让各家多掏银子花冤枉钱。”
“你搬空银库只是逼各家拿银子如此简单?你会好心?”
莫族长不再相信这年纪与他闺女一般大的小姑娘。明明是个孩子,却干出连他们都惊掉下巴的大事,令人不得不叹服。
栗海棠嫣然浅笑,与乌银铃手拉手返回来时的密道,说:“典族长赶去报信,估摸着各府的族长和老爷们该到了,咱们出去迎着,别惹他们生气。”
别惹他们生气?
莫族长眯起老眼,这句话刚才乌银铃也提醒过他。可几乎同样的话从栗海棠的嘴巴里说出来,他竟听出一股子嘲讽的意味。
两个蒙面黑衣人架着莫族长返回密道入口,在北墙根儿的石砖门恢复如初时,屋外的院子里传来一群人的吼骂声。
“银铃,告诉入夜,把最后的箱子全部送去师父暂居的地方。”
“大姑娘说晚了,诸葛公子和翎爷已在东屋呢。”
“啊?师父和翎爷在东屋?”
栗海棠吓得险些摔下土炕,顾不得吩咐如何安置莫族长,急匆匆出西屋去了东屋。却停在门帘前犹豫了,她诈死只有鬼手冷肆和入夜知晓,其余的人都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师父和翎爷会不会责怪她呢。
“立在外面忏悔也躲不过挨打。你是乖乖的进来,还是等我出去抓你。嗯?”
挑高的尾音儿像一只手拨动小姑娘心里的那根弦儿,吓得她忍不住瑟缩下,迟疑地迈开三寸金莲。
门帘挑起,迫得栗海棠硬着头皮进去。
“谢天谢地,大姑娘你平安无事太好啦。”
掀帘的杨嫫嫫见海棠囫囵个儿的站在眼前,激动地一把抱住她露出慈母般的喜悦笑容。北民巷子被大火焚毁的那晚,她和奁匣阁的婆子丫鬟们被一群蒙面人偷袭,关在西跨院后面的柴房里。幸好其中一名暗卫回来取丢落的东西,发现她们被困才警觉栗海棠有危险。
曾经藏身奁匣阁的暗卫们随着老管家阿伯去了平安巷子,所以海棠身边只有几个小厮保护。
当她们赶去北民巷子的时候,无情大火已将北民巷子烧得废墟,寻遍巷子内外的尸体都未能找到海棠的下落,那几个小厮的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枯井口,封井口的大石头被搬开却没有海棠的身影。
抱着海棠哭了一阵,杨嫫嫫羞赧地擦擦泪水,把她推向诸葛弈。
“师父。”
栗海棠垂着脑袋,紧张地搓手。她想过很多解释的话,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又没底气开口辨白。
与翎十八下棋的诸葛弈执起一颗黑子,故作云淡风轻地问:“诈死好玩吗?”
“呃——不好玩。”
栗海棠乖巧地回答,为表示自己很诚实,在回答完之后还狂点头,摆出一副很坚定的神情。
翎十八莞尔,执白子落于棋盘,语气随意地问:“你把银库搬空了,准备做什么生意呀?”
“不做生意,我要把银子运走。”
栗海棠眨巴曜黑杏眼讨好地看向诸葛弈。师父,快看这里,快问我呀,我要把银子送给你呀!送给你!
“你输了!”
诸葛弈傲娇地说,斜睇打量着规规矩矩站好的小姑娘,说:“想在这儿挨打?还是等回家再说?”
“师父,能不打吗?”
栗海棠捂着自己的俏臀,一脸委屈地讨饶。
“不能!”
“师父是霸王,不讲理,哼!”
“从古至今,你见到几个霸王是讲理的?”
诸葛弈微侧身子倚着炕桌,龙眸寒嗖嗖地盯着发脾气的小姑娘。蛮横起来真可爱,还是他熟悉的脾气。
泄气地垂脑袋,栗海棠一屁股坐在炕下的脚踏,背靠着他的腿,无力道:“好吧,回家凭你处置。想怎么打都随你,打完别心疼我就好。”
翎十八轻叹,喃喃道:“打在徒弟身,疼在师父心。阿弈呀,你下手轻点,我这个当哥哥的也心疼。”
诸葛弈睐了一眼,暗恼:你跑来献什么殷勤,我教训徒弟,你边儿上凉快去。
翎十八“呵呵”笑,拿起象骨扇,起身道:“我先去院子里会会他们,你慢慢教训啊。”
“那两个混账不死也要扒层皮。”
“呵呵,我是大善人吗?我妹子受欺辱,岂能轻饶他们?”
翎十八笑吟吟地走出东屋,在他转身之时,温和含笑的眼睛闪烁阴森寒芒。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群蠢货早晚死在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