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秋季应四季而变，正是丰收时，因为白璟思这倒霉蛋总算遭祸身负重伤的消息，急于操持军中之事的千牧野也多了喘息的时间。

回了魔宫，这日正好看着千逸柯带顾南初和顾南煊正玩得高兴，他走到一旁小亭坐下，向顾朝暮说：“风花雪月还有剑在军营内打点，各处魔军都已准备妥当，只等殿下一声令下了。”

“嗯，还不急。”顾朝暮正看书，这几日她等不及，每次悄悄摸摸到浮家当梁上君子打算好好看看那人到底有没有出关，结果连浮娆伶和浮衡都看不到。

她耐心本就不多，就要被这轻而易举的事几次三番给磨没了，只好向司农借了两本书，打算好好修身养性。

千牧野点头：“近日各路上，都有传白璟思意图收复妖族吃了鳖，他也愚，明知道妖族和神族什么关系，还敢往前凑。”

“那可说不准。”抬起手指轻轻翻到新的页面，顾朝暮往窗户前凑了凑，正好看到一只鸟飞过来落在院墙边，她拾起盆栽中的小石子打过去，那倒霉鸟儿受了惊扑棱棱的飞走了。

她笑着继续说：“百年前大战时，妖王就没出现过，转眼又过了这么些年，他仍旧不知所踪，不知道有多少同族觊觎着他那个位置呢，说不定现在妖族都易主了，只不过白璟思生性狡诈，故意让人放假消息令我们放松警惕。”

千牧野仔细一想，好像也是：“殿下所言有理。”

顾朝暮叹了口气，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团墨似的阴影：“还是得让人仔细盯着，白璟思这次失了大势，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出兵，但难免还会弄出其他幺蛾子，要防。”

白璟思是个聪明人，自从那日身负重伤还将她放走之后，回过神来肯定会想清楚她承诺与鬼族结盟到底是不是真话，现在向妖族抛出橄榄枝也是狗急跳墙了。

不过，妖鬼两族要是真的一事不成，这时就不会有那么多消息传出来。

现在正值风声鹤唳之际，八方都在盯着鬼族的动向，白璟思不是白痴，更不会企图用一点风声来让他们放松警惕，倒是妖族，表面上看着一团乱，内里除了妖王戈墨忠心耿耿，其余是些什么脏心烂肺的玩意儿都不得而知。

而三千位面中，除却了神魔两族，其余族群大多都不甘趋于神族之下，若是白璟思真的有心掀大浪的话，天翻地覆更是迟早的事儿。

毕竟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千牧野应道：“这个自然，我军一直悄无声息的驻扎在碧谓山。”

碧谓山和鬼族边境隔着一条长河，他做足了万全之策，一定不会被发现。就算发现了，左右不过是撕破脸，白璟思现如今是不敢动魔族的。

顾朝暮知道他办事稳妥，点了点头，放下书打算好好看看她的一双儿女。将近半年的日子不见，顾南煊个头长的极快，估摸着都能到她腰了，而顾南初也长了不多，还有些许圆润，笑起来两边脸颊陷出两个酒窝，十分可爱。

有时候，看看他们，顾朝暮就觉得命运对她还是公平的——因为神族，因为浮庭钰，她原本安稳的人生匆匆地行了下坡路，当魔尊，死了又活，到头来，那些情意深重的海誓山盟都成了虚无飘渺，只有这对儿女依旧在她身边陪伴。

顾朝暮看着他们心都能融化成一碗水。

“娘亲……”趁着秋风，顾南煊又做的纸鸢带顾南初一起放，两人跑来蹦去，一脑门的热汗，不时时刻刻不忘她的嘱托，拿了各自的帕子细细擦干净，才甜甜地唤她。

顾朝暮许多日子没见他们，笑着应了，还想好好说说话，就见院墙外一阵惊鸟飞起，她听见嘈杂的声音。

顾南煊问道：“怎么了娘亲？”

“不知道。”到了月底，就是环琅宗秋季摸底试炼了，现在没有哪个弟子敢在外面胡乱蹦哒，顾朝暮虽然好奇，却并不打算出去看看，摇头之后，刚想说话，就听见外面模模糊糊有人说了“二公子”三个字。

她乍一听，先是一愣，之后便对水幕里翘首以盼的顾南初和顾南煊说了句待会再聊，便闪身快步出屋了。

千牧野皱了皱眉头。

顾南初问：“娘亲这是做什么去呀？那么急？”

“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叫爹爹。”顾南煊想得多，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就又拿起纸鸢转移妹妹的注意力。

千牧野面无表情地将水幕给撤了。

顾朝暮出了门，就看见环琅宗弟子全部出来了，而且全部都在飞奔去擂台广场，男的女的将一条小路堵得水泄不通，上次见这奇景，还是路勇来找麻烦的时候。

可惜环琅宗从那之后就立了条新规矩——不许弟子私下斗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