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长期困在梦魇之中，睡不安稳，从前两人在一起时，她让田老为其配置了安神香，叫他一直带着。没想到，一带就是一百年，纵使香囊的壳儿不见了，可里面的香料配方，却依旧如初。

“你莫怪，我们来这，确实是唐突了，不过也是有事的。”浮庭钰用一种非常轻的声音说道，“魔尊用与鬼族结盟换了我这条命，神族上下感激不尽，所以，烦劳使者代为通禀，就说，神族待继承人浮庭钰欠魔尊一条命，日后她若有事相托，我必办。生死不悔。”

生死不悔……

好重的承诺。

沉甸甸的压在心口，和积压的情绪山崩海啸般碰撞在一起，差点让眼泪夺眶而出，顾朝暮能忍，她忍的极好，低垂着头，就当是应了。

浮庭钰微微一笑：“那我和伶儿走了。”

“嗯。”顾朝暮点头，“送神女和二公子。”

浮庭钰与她擦身而过，不舍地侧目一看，将少女隐没在大半阴影里的脸收到心底，为曾放过她半阖的眸中不慎流出的泪珠。

他心如刀绞，声音压得更低：“你方才……说你叫什么？”

顾朝暮被着回马枪打得措不及防，知道自己不争气的流了泪，不敢回头，只能将眸压得更低：“顾舒。”

浮庭钰这回沉默了更久。

浮娆伶在一旁看着。

“是个好名字。”他说着，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得更加温柔，嘴角隐约弯出一点笑意，走了。

直到安神香的味道都渐渐褪去，顾朝暮才茫然无措地重重跌倒在地，“咣当”一声响，桌案上的物件都被撞散落了，她也没感觉到疼，独自出神一会儿，双手环膝，将自个儿缩成了小小一团。

第507章 重回天魔门

一个月后，灵界正式迈入了秋天，环琅宗中，新一轮弟子选拔大赛过去许久，排行榜自刷新以来，“顾舒”这个名字每每都占据榜首，甚至已经得到了司农长老的认可，允许出师了。

环琅宗弟子出师，便意味着有独挡一方的能耐，是近十几年来少之又少的名额，顾朝暮却只用了一个月的功夫，让人惊叹又佩服。

司农最近来的一趟，便是郑重其事地将出师弟子的玉佩交到她手上的那一刻，拎着沉甸甸的玉佩，顾朝暮如今又多了些许平和，她没什么反应。

出师弟子要去边境四城之一历练，顾朝暮根本不感兴趣，想让司农开后门，容许她不去，将如今心里的计划一一安排妥，但恰好边风城递了一份情报，说靠近城边的天魔门有异动……

顾朝暮听闻，估摸着是白璟思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伙去看魔戒了。

为了寻药，顾朝暮重新将摩戒封印在天魔门中，令白璟思放松警惕，如果要拿魔戒，依旧需要她的血液献祭才能亲自开启，但白璟思自从那次与她谈话完后，其实心里并不信任她真会与鬼族结盟，所以这次来了。

他至少现在是不能长离鬼殿的，于是她重新在那设下禁制，并不会轻易会轻易令其察觉，只要白璟思或鬼族任何人一去，天魔门就会向灵界发出信号。

神族上下对此警惕不已，顾朝暮倒没什么反应，白璟思那厮狡猾又有分寸，既然是想利用她，那便不会轻举妄动，可浮娆伶还是放心不下，亲自来问了她。

顾朝暮佯装不知，将“魔尊”的意思又强调了一遍，半夜睡在床上辗转反侧。

浮庭钰已经闭关修炼，以图来日，神族大权还是由浮娆伶掌着，魔戒虽然问世不多，却是连神族都很忌惮的法器，谁都怕是真怕此物落入鬼族之手。

除了危险重重的鬼族，表面上表明立场的魔族，现在真成为众矢之的了。

浮庭钰浮娆伶司农都知道魔族鬼族假意达成联盟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但由于两族之间隔着血海深仇，这种微妙的关系，让顾朝暮的“好心”变成了图谋不轨，浮家长老，乃至神族的每个人，都将她一颗干净的真心当做驴肝肺。

说不生气是假的，可这也理所当然。

顾朝暮睁着眼睛琢磨了半夜，总算在天亮之前下定决心，还是决定利用历练的名头回天魔门一趟。

她从不拖拉，说干就干，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和殷以方迟云说了，他们两个还没有出师，听完她能回故乡，都很羡慕，当即去买了好多东西让她捎上送给罗刹学院的人。

顾朝暮不好拒绝他们赤子之心，一一接下，又去和司农说了，司农料定她会去，并没有将她从历练的名单中划走。

事实上这份名单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顾朝暮到了边风城。

作为边境四城最繁华的都市，眼下入了秋，景色更加繁华优美，郊外有不少秋游的人，顾朝暮方向感很好，出师弟子前来历练知识又没告诉过任何人，因此她先去了慕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