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暮的心脏仿若迷失方向而胡乱跌撞的小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是不是为了确定她真的存在，浮庭钰让她抱得很紧，良久，等激动不已的心情重新归于平静，他才舍得放开她。

他略显憔悴的面容没有方才杀气腾腾的模样，目光略微有点紧张：“你去哪了啊？”

听着这居然有委屈的腔调，顾朝暮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一点，将经历的事挑拣着说了出来。

浮庭钰听得眉头紧皱，没有忽略过她淡漠的疏离：“我身上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吗，干嘛那么怕我？”

顾朝暮摇摇头，又点点头，看着浮庭钰眉眼间的书卷气因为她接二连三的事故都被疲倦取代了，她叹了口气，不在意地道：“先回去吧。”

刚才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她脑袋有点迷糊，仔细琢磨着，却不知道该将此归于何种情感，这种超出预感和掌控的感觉，实在很不美好，让她内心很慌。

“阿暮……你对本王……”浮庭钰拽住她的手，看着顾朝暮，顾朝暮是一副怕他说出什么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张不开口，“算了。”

他不明白到底为何，无论他做什么，顾朝暮的心如同顽石般无法撼动，困惑着迷茫着，他内心也一直在揣度不安，可因为顾及她的感受，面上又不得不镇定着：“方才你说暗域与白璟思的事，本王大概听得明白了，不过关于破痕这件神器，有个地方，应该能解答你的疑虑。”

顾朝暮见他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心里舒了口气：“什么地方？”

“史殿。”浮庭钰道，“那里记载着三千位面更详细的历史，其中也包括各种神器与人物之间的牵扯，若你真想救那群魔族人，本王带到你那看看。”

顾朝暮其实不过是好奇破痕到底有何种力量，居然能扭转鬼君创造的异时空阵法，这直接牵扯到百年前的魔族魔尊到底有多强，她总觉得这其中和她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画像禁制就不应该会把她引到暗域去了。

可浮庭钰……

他总是排斥魔族的。

顾朝暮顾虑甚多，因为有前车之鉴，浮庭钰因为她而勉强自己，这是她始终不想看到的事。

她并不想亏欠他太多，人情债是世上最难还的东西。

相处多日，浮庭钰一眼瞧着就能揣读出她的想法，僵了僵脸色，语调有些艰涩：“好歹是关于你身世的事，事关重大，你大可不必因为本王而违背心中所想，本王没什么可委屈的。”

顾朝暮没说话，只瞧着他又瘦了几分的脸庞，心里的挣扎一闪而过，语气坚定道：“魔族与你，始终隔着血海深沉，你不应当这样帮我，我会自己想法子的。”

浮庭钰不语，过了好久，才用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下顾朝暮的手指，察觉到旁边人情绪涌动，他干脆霸道地牵着她，平和道：“魔族是魔族，你是你。”

顾朝暮错愕地抬起低垂的头看着他，骤然感觉到这人语气中的坚定和慰藉。

她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世，谁又当一个不人不魔的野种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呢，可她始终是魔，这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否认。

她知道，如果有真相公之于众的那一天，她将受到千夫所指，众叛亲离，又是人人可憎厌怒骂的对象。

而如今，却有一个人告诉她，是人是魔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啊。

顾朝暮鼻头一酸，重新低着头，看着浮庭钰的手，感觉着他传递给自己的温度，就觉得这是一份她无法承受的感情。

她用了片刻思考好，毅然决然甩开他的手，苦笑道：“殿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为什么？”

顾朝暮动了动脚步，被浮庭钰一下子钳制住，她动弹不得地看着他，浮庭钰瞧着她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你处处考虑本王的情绪，这难道不叫喜欢吗？”

“喜欢？”顾朝暮眨着琉璃一样的眼睛，语言轻描淡写，似是无事，“我若是喜欢殿下，那不如请您成全我一件事儿。”

“什么？”

“和我拜个把子如何？”

浮庭钰听到这话，看着顾朝暮无比郑重其事的目光，他好半天才回过神，笑骂道：“什么玩意儿？”

他喜欢她，她却想与他做兄弟！？

顾朝暮眼眸下垂，继续道：“兄弟有难应当两肋插刀，这样的话，你帮我也就不为过了。”

“你这分明是在胁迫本王！”浮庭钰无奈了，他没想到顾朝暮竟会来这一招，顾朝暮显然是打算好了，见他不肯正面回应，就吸了吸鼻子，泫然欲泣地问：“莫不是殿下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