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春秋(69)
喊了半天,没人搭理她。喊累了,孙绣莹瘫倒在门边,近乎哀求道:“不放我出去也行,还请送点被褥进来,此处太冷了,呜呜呜呜——”
许久没掉眼泪了,这会儿觉得委屈,她便呜呜地哭了起来。她什么时候遭过这样的罪?
“阿爹啊,娘啊,你们知道我被老巫婆给关进地牢里了吗?我今晚不回家,你们会不会到处找我?”
孙绣莹这一哭,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人在哭?这么吵?”
严询觉得在头昏沉沉之际,一直有人在哭,这哭声很讨厌。一拨酒劲过去了,他渐渐清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孙绣莹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擦擦眼泪站起,眼睛这会儿也适应了黑暗,见严询坐起来了,他的酒意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孙绣莹气不打一处来:“这里是秦府的地牢,发生了什么事情,严校尉难道一点也想不起来?”
严询用手揉揉头,他依稀记得自己到洞房中抓细作来的,那细作有些眼熟——
忽然,他明白了,这“细作”就是孙绣莹。再看看他们现在的处境,严询大概明白了一二。他站起,有些懊悔适才失态了。如今还被误关进了私家地牢里,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他颜面何在?
见严询向自己走来,孙绣莹用手点指:“你,站住!你想干什么?”
“别误会,我想看看能不能把门打开。唉,孙绣莹啊孙绣莹啊,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没事干嘛穿着下人的衣裳,还跑到人家的洞房里去捣乱?”
严询忍不住埋怨道。
“谁捣乱了?我不过是去看看洞房是什么样子的。谁知道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突然醉醺醺的出现了。在秦母误会之际,你又好死不死地烂醉如泥。导致我被关押在此,嘤嘤——”
“请你先止住哭声!”
严询最听不得女人抹眼泪的声音。他走到铁门处,试图打开铁门,无奈铁门是从外面锁上的,试了几次都是徒劳的。
孙绣莹催促道:“你倒是把门打开啊,我今晚必须回家,否则,家里还不一定乱成什么样子。”
“无能无力,看来要是没人过来打开门,你我皆得困在此处。”
严询放弃了,走到墙角,从墙上取下打火石。
火花闪现过后,黑暗中亮起了灯光,墙上挂着的一盏油灯被严询点亮了。他处乱不惊,洞察力可比孙绣莹强许多。
有了灯火,觉得温暖了一些,孙绣莹瞅着严询,心说这厮就是个扫把星,遇见他总没什么好事。唉,这下误会大了,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解释的清楚呢?
见孙绣莹一副气鼓鼓的表情,严询觉得很好笑:“你穿着下人的衣裳,摸到洞房里,不会是因为嫉妒心作祟,你想调理一下新夫人?”
“都说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洞房里的布置,并非存有歹心。难道堂堂司隶校尉也喜欢摇唇鼓舌,胡思乱想?秦国音娶亲,与我何干?我生哪门子嫉妒心?”
“好,算我没说。你牙尖嘴利,我不与你计较。”
严询很坦然地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坐下了。
“如此最好。”
唉,想与这厮不复相见,如今竟然一起落难了。孙绣莹苦恼不已,这秦母可真真不是善茬啊,此番出去,打死她以后也不登秦府的门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干坐着,直到那扇小窗户里糊上了黑色。外面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看来今晚是不可能被放出去了。
更可怕的是油灯枯竭了,火苗在突突了几下之后,彻底熄灭了。
“雅乐公这会儿正在洞房花烛,我等却被关在这地牢里。”
严询感慨。
“这都怨你!”
孙绣莹自认自己没有错。
“你若不是行鬼鬼祟祟之迹,吸引了我的目光,我怎么会追踪你?”
严询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抖抖抖——
越坐越冷,时间格外难熬,孙绣莹蜷缩着身体,心里直念叨娘亲。忽然发现严询在黑暗处,一边往这边移动,一边脱衣服。
“你,你想干什么?”
孙绣莹跳起。
“哈哈,你也有害怕的时候?放心吧,本校尉的眼光是很高的,看不上你这种野丫头。”
严询把脱下的袍子塞给了孙绣莹,顺势坐在了旁边。
知道误会他了,孙绣莹歉意道:“你把衣裳给我了,你不冷吗?”
“不冷。”
严询不再关注孙绣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觉了。
不一会儿,身旁便传出了轻轻的鼾声。孙绣莹把还带着体温的袍子穿在了身上,觉得暖和了许多。她可不像严询那样没心没肺,闭着眼睛久久睡不着。
黑夜是漫长了,后来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中的她觉得自己睡在炕上,暖烘烘的,一点也不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