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自私，都是天性，克服太困难了，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得到，发生过的事情不能逆转，人间过了一百年，休养生息，万物复苏，无数新生命诞生，我若选择你生，就有无数人死去。”

独孤青鸾早就猜到了，若是大战刚结束，他有这么一个机会，他二话不说就会逆转时光，哪怕失去他的生命，在所不惜。

可一百年过去了，多少新生命诞生，大陆上国泰民安，他怎么忍心。

她爱的少将军一直都是心怀慈悲的君子。

从来都是！

“那你后悔过吗？”独孤青鸾问。

盛景小心翼翼地看着独孤青鸾的脸色，见她并未有不悦，他轻轻摇头，其实这一次谈话是什么意思，独孤青鸾和他相爱多年，自然知道。

“如果我一定要用灵境之石倒转时光呢？”独孤青鸾问，“异火族的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什么是非观念。”

盛景沉默着，他内心疯狂地反驳。

不，青鸾，你不是这样的人。

“你让我的残魂一世又一世地转生，其实，你是故意的，是吧？”独孤青鸾轻笑问，“让我感受人世间的一切，让我知道……生命的可贵，因为你觉得异火族自大自负，并不尊重生命，你想让我立足于人间，也想让我守护人间。”

这是她最近想明白的事情，盛景可以让她的灵魂全部都沉睡，没必要让一缕残魂附身于本体，让她转生，且不断地经历轮回之苦。

“是。”盛景苦笑，“我知道，我阻拦不了你，总有一天，你会清醒，总有一天，或许我们会再一次兵刃相见，我希望……”

他希望什么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希望什么。

“可我让你转世，并不是仅仅为了如此。”盛景说，“我想让你多看一看人间。”

“纳兰笙，如果这一千余年，并未改变我，我依然只想倒转时光，让我的家人团聚，重新回到异火族没有发生悲剧前，你会怎么做？杀了我？重新封印我？或许……和我同归于尽？哦，你不可以，你连和我同归于尽都做不到，你只能杀了我。”

深夜里宫殿主卧里，开了一盏暖黄的光，可这一缕光线却温暖不了他们的眼睛，独孤青鸾眼底一片清澈的冷。

“杀了我，是吗？”

然后，永生孤独，也是一种惩罚。

第1014章 画风突变

独孤青鸾内心并不悲伤，也不憎恨，因为相知，相爱，所以……懂得。

真是为了人族和平，鞠躬尽瘁啊。

宁愿自己妻离子散也在所不惜。

“值得吗？”

为了一群陌生人，一群陌生的生命，值得吗？

盛景心里很清楚，不值得，然而……他愿意！

这世界，谁也不值得让他牺牲独孤青鸾和欢欢，谁也不值得。

深夜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独孤青鸾的笑容隐去了，“灵境之石，在我手里，你已经拿不回去了。”

“我知道。”盛景一笑，“你想回到过去吗？”

“我想念阿爹，想念阿娘，想念我的族人，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见他们最后一面，没有好好道别。”独孤青鸾说，她想过无数次，假如能回到过去，该多好！

盛景似乎想要从她嘴里得到一个承诺，一个不会用灵境之石的承诺，可独孤青鸾却避而不谈，她并不想和盛景谈这么沉重的话题。

哪怕她早就和欢欢谈过类似的话题。

她心中早就做了选择，为了人族和平，纳兰笙费尽心血，真是鞠躬尽瘁了，也幸运的是，他赢了，她真的如他所愿的懂得了生命的可贵，懂得了和平的可贵，也懂得了责任。

“睡觉！”独孤青鸾一手撂倒了他，盖上了被子，盛景一时有点懵，傀儡若是有心跳，这会已心如擂鼓。

窗外那淘气的亡灵沉默片刻，就这么单纯睡觉？

盖被子聊天吗？

飘飘没兴趣观战了，飘离了窗外，独孤青鸾翻过身，正好对上了盛景的目光，哭笑不得，“傀儡不睡觉，也不知道累，是不是很爽。”

“并不。”盛景过去克制而守礼，也接不上独孤青鸾的话题，他一贯想要沉默，又像是被人点了任督二脉似的，“你在我身边，我却是一个傀儡，我好冤。”

独孤青鸾，“……”

两人盖着被子，十分纯洁地对视着，独孤青鸾的脚趾头沿着他的小腿往上爬，又想起来他没感觉，摸摸鼻子，“哦，那你还想做什么？”

盛景抓着她的手，沉默得很久，独孤青鸾啧了一声，“你没感觉，还动手。”

盛景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

独孤青鸾差点呛着，“卧槽，陛下，你长进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