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犹可追[重生](69)
梁稷抬眼:“那圣上,是想要拿荣焉当做权衡太子与纪王的工具?”
“那小质子乐得如此,不是吗?”
梁稷默然,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最终又缓缓地叹了口气:“罢了。”
梁忠看了他一眼:“该问的都差不多了,还有话要说?”
梁稷摇头,起身要走,在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梁忠:“爹,一直以来我心中都有一个疑问,不如趁着今日,您替儿子解答一番?”
梁忠凝眸在他身上:“说。”
“太子与纪王,您究竟更偏于谁一些?”梁稷手按在门上,目光紧紧落在梁忠身上。
梁忠平静地与他对视,许久才道:“为人臣子,替君分忧,我这一生,只站在圣上那边。”
梁稷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容之,你也要牢记这一点。”梁忠面色沉静,一双眼锁在梁稷身上,“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打些什么主意,但是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不能。”
“是。”梁稷应声,“儿子铭记在心。”
说完,朝着梁忠施了一礼,转身出了门。
暮色降临,下人们匆匆忙忙地点上了灯笼,驱散逐渐来到的黑暗。梁稷从书房出来,一路往自己房间走去,看着房里映衬出的荧荧烛光突然顿住脚步,略一沉吟,转身往府外走去。
苡仁在荣焉府里待了大半日,到夕阳西垂,抱着瑞银包好的茶叶还有糕点,开开心心地回了太子府。
热闹了一整日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荣焉隐隐地感觉有几分不适,靠坐在床头愣了一会,起身来到了窗边。
他正犹豫要不要将窗子打开透透气,突然听见窗外有脚步声隐隐传来,不由一怔,按在窗棂上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
这府里戒备森严,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除了被默认放进院里的李页,只有一个人会在这种时候,不经通报就进到他院里。
荣焉微微闭眼,歪头靠在了窗上。
梁稷刚进到院子里,就看到了映在窗纸上的那道清瘦的人影,不由顿住脚步。他进荣焉的府里易如反掌,却不敢再向内走一步,只能隔着这道窗纸想象着里面那人的面容。
从昨夜他就一直在担心荣焉,只是既然做了承诺,便再没有打扰的理由,硬是撑了一夜,今日还是忍不住想要过来瞧瞧。
眼下看见这人已经下了床,应该是见了好,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方才出门前他告诉自己只是来看一眼,确认这人到底好不好,现在也算瞧见了,他却不舍得离开,只怔怔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一道剪影。
荣焉倚在窗边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有没有离开。直到瑞银从外面将门打开,他才下意识地扭头望了过去。
“公子,喝药了。”瑞银端着药进来,瞧见荣焉正站在窗边不由诧异,确认了他没开窗才稍稍放下心来,“公子,您怎么站在那儿?”
“躺久了浑身酸痛,起身活动一下。”
虽然知道既然瑞银来了,院内不会再有人,他还是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才到桌前坐下,看着黑漆漆的药汁道:“这药还要喝几日?”
“至少三日。”瑞银说完,眼瞧着荣焉眉头皱了起来,立刻安抚道,“明日再请大夫过来替您诊一次脉,要是好一点了说不定可以换一道方子,可能,可能就没那么苦了。”
荣焉被他哄劝的语气逗笑,端起碗将药汁喝完,又喝了一大口水,才道:“还不是都一样的难喝。”
瑞银见他喝了药便松了口气,收拾了药碗:“厨房煮了甜汤,我去给您盛一碗。”说着打开门,还没迈出去就讶异道,“唉,这是什么?”
荣焉被他的语气惊到,顺着看了过去,只见瑞银的腿迈了一半,正悬在半空,在他将落的脚下,正蹲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雪狮子。
第34章
三日之后,寿光帝的口谕抵达荣焉府邸,召他于未时进宫面圣。
彼时荣焉刚从睡梦之中醒来,连服了三日药,他的风寒已经好了大半,也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精气神。
见到负责传令的内侍后他没有丝毫的意外,面色平静地领了口谕,将人送出门时还不忘往其手里塞了一块银锭。倒是让那内侍意外至极,随后想起这小质子曾经也是魏国的皇子,懂得这些手段倒也正常,才将银锭收好,笑吟吟地出了门。
瑞银眼瞧着那内侍出了门,方才还绷着的一张脸登时垮了下来,忧心忡忡地看着荣焉:“公子,怎么会突然叫您进宫面圣?”
荣焉在桌案前坐下,笑着看他:“说不定是好事呢,我都不怕,你慌什么?”
瑞银抓了抓头发,犹豫道:“我只是觉得,依着您的身份,跟宫里扯上关系未必是一件好事。最好他们都想不起来你,由着您一个人安生的活着,谁也不来打扰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