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煜听得皱眉，上个月？

上个月底闻人红一天都在陪着自己，又怎么会在千里之外的丹阳城杀人？

梁煜匆匆吃了几口东西，就疾疾的赶回了小村。

也没先回家，而先去了畜场瞧了瞧，看了看养的牛羊猪，鸡鸭鹅，看他们长得膘肥体壮的，才双手负背慢

慢悠悠的回了自家。

—开了门，就见闻人红坐在院子的石桌边。

头上是一大片的葡萄藤架。

架上的葡萄长得硕果累累，紫紫红红绿绿，十分喜人。

闻人红则一脸慵懒的抬着头，摘一颗葡萄吃着，又喝一口小酒，这悠哉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即将被八派逼上门的危机感。

梁煜看着这画面，心中倒是一动。

这两年，这人放飞自我，倒是越长越妖，看着艳光逼人，让人不能直视。

“小狗蛋，偷看什么呢？”闻人红连吃了几颗，瞥见他傻傻站一边盯着自己，嗔笑了声，“你这果子长得好，我吃几颗，不会是生气了吧……”

“种来就是给人吃的，你爱吃多少都成。”梁煜笑盈盈上前，又伸了伸懒腰，“镇上有个不能走的老太太，我刚刚给看了会儿病，才回来呢……”

这几年以来，他这小郎中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

九门提督阳萎的病叫他治好之后，六王爷和皇后也顺理成章成了他的大客户，一个吊住了命，一个怀上了崽，打赏了大笔的银两，够他后半辈子舒服的活着了。

皇后本还希望他去宫里做御医，梁煜自是委婉拒绝了。这古来做御医的，就不是个好差事，伺候皇帝容易掉脑袋，他可不想干。

名气打出之后，他就变懒了。

再不轻易上门看诊，要看病的自己来登门拜访，名医当然要有格调嘛。

除非病者实在不能行走，这才愿意上门看诊。

“哟，又去救死扶伤了。”闻人红吃吃一笑，又摘了颗葡萄喂到了他嘴边，梁煜十分自然的吃下，闻人红也没觉不对。

不知从哪天开始的，他不再只是每月月底才来看他。

在山上觉得无聊了，想这小家伙了，随时就会下来……

“嘿嘿，顺便赚点零花钱。”梁煜干笑。

救人是救人，但报酬还是要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希望有回报的，这样才能给人更多的积极性嘛，只讲奉献牺牲，这是不能长久的……

“真是个小财迷。”见他嘴边浸着果汁，闻人红十分自然的伸手帮他擦掉。

却忍不住在心想，他是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他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有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会怎

么想他？

会看不起他，还是恨他讨厌他，或者疏远他？

几年前，闻人红因自己的身体变化而陷入痛苦，无可拯救，最近这些日子，他又开始因这个事情烦恼害怕了起来……

小狗蛋对他来说，已经是世上最重要的人。

如果他也像正派人一样害怕自己，憎恨他，想杀他而后快，他无法想像自己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只能努力让自己装个正常人。

希望能装久些。

可他也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戳不破的纸。

他总有天会知道的。

“小狗蛋。”闻人红心慌的抓紧他的手，忍不住的问了句：“如果，如果有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像中的红儿姐姐，你会怎么样？”

梁煜一楞，看着他紧张的神情，眉头微蹙。“红儿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如果，如果有天我变成了坏人。”闻人红垂下眸，抓着他的手紧了些，咬牙道：“你会不会讨厌我，离开我……”

梁煜怔了怔，这时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他叹息了声，“你教我识字，还绐我请了镇上最好的夫子，经常来陪我这个孤儿，红儿姐姐怎么会是坏人

闻人红心中一紧，抬头看着他，焦急的道：“我说如果，小狗蛋，快回答我！”

梁煜想了想，认真的道：“就算你是坏人，你也是我的红儿姐姐，亲亲相隐乃是人之天性，相比不认识的外人，我自是站在红儿姐姐这边，若当真你犯了错，要受应有的惩罚，那我便陪你一起面对所有可能的结

梁煜平静的叙述。

大义灭亲，固然是一种正气举动，但并不值得效仿和鼓励，若天下世人皆是如此，那将人人自危，彼此怀疑猜忌举告，家庭从此不睦，小家不宁，大家又如何安定。

是以，孔子曰，亲亲相隐不为罪也。

闻人红听得心中一震，抓着他的手猛然一阵收紧。

“小狗蛋，你真的这么想？”闻人红激动的再次相问。

“一般人都会这么想吧。”梁煜微微笑，“我自认不为圣人，是以只能做普通人的选择，最坏结果无非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