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记事(8)
捂着胸口平复好心跳后,确认氤氲的水雾已经将我刚发散的信息素消散开,我关掉花洒,拿毛巾将身体擦干。
浴室里有早就准备好的衣服,是一条白色棉裙,折叠整齐,很新,看着不像是艾尔斯阿姨的。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
忽然,心跳再次加快。
是,我以为的那样吗?才见面,会不会、太快了?
不,不,十三年,我已经三十岁了。虽然和三百年、四百年相比,三十岁真的不算什么,但在共和国的法律里,三十岁却是Omega允许被自由标记的最大年龄限度。一旦有Omega超过这个年龄还未被标记,就会被政府强制配对。
而且,要是朝阳看过我给他发的消息,要是的话,就一点都,都不快。
我记得,中间有几年,我一度以为朝阳忘记了那个星网账号的存在,开始自暴自弃的把它当日记来写。
其中某一天的日记,不,是那一段时间,长达好几年,我都会反复的写“我又梦见你了,还梦见被你标记”这类的话。
也是直到那时候,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我对朝阳的感情不是那种越得不到越想要的执念,而是我真的需要他的依念。因此,心里的□□无法发泄,全都变成了流水账式的日记,宣泄在那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还有一段时间,我又开始变得特别疑惑,疑惑我怎么会喜欢上他。他至今不回我任何消息,我为什么还喜欢他。
对啊,我为什么还在喜欢他呢?因为侍卫长怀疑过他和菲兹家的关系,曾调查过他。而我得益于侍卫长的关注,也会不时看到他的消息,知道他分化成一个Alpha,对外检测是B级,在顺利升入中学后,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后来,高中,高考,成为古巴伦星唯二中的一位考入平京大学的高材生。
只是,在才华济济的平京大学里,朝阳在物理学院不显山露水,并不拔尖。
不过那又怎样呢?我记得朝阳曾经和我说过,他最大的愿望是能平静生活,每晚都可以看到星星。
人各有志。比起不自由的富贵,我更喜欢他说的那种宁静生活。
呼吸,又呼吸。有些无措的穿上裙子后,发现尺寸刚好,我不由深吸口气,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看向镜子中面色绯红的自己。
身上除了这条裙子,就,再无其他。忽然,感觉有些羞耻,变得不敢出去了。
朝阳他……到底有没有看过那些消息?如果没看,那现在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但如果看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表态,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现在是不是跟其他发情期的Omega一样了?满脑子只有那一件事!天!感觉一点都不像平时的我。
纠结,又纠结。心乱如麻,感觉信息素又要发散出来,我急忙去把窗打开透气。
外面明亮的阳光一刺进来,我忽然想起,我其实是,喜欢朝阳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我借用他端脑,他回我留言,让我感到高兴的那一刻,也许是住在这里,看他在厨房亲自炒菜时,也许是分化时忽然想到了他,也许是回到家里无数次在梦里梦见他……
我必须要承认一点:自从分化成一个Omega后,且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离被强制配对的期限越来越近,我最渴望的事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可循——
与其被,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唐家男人标记,从今往后受限于两家缔结的所谓友好合作,变得更不自由,还不如来找朝阳。
哪怕,我现在很恐惧,不,怕他。
脚趾头蜷缩起来,我深吸一口气,解开扎好的裙子腰带,开门出去。
随后,就听到他的一声轻笑,意味不明。
他撑手坐在床边,那个十五阶的魔方已经被他拼好,放在床头柜上。红的那一面还正对床。
房间禁闭,窗帘也拉上了,恒温空调开着,一下子的凉爽让我头皮一凉,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不是温度的问题。是,他的信息素。
有点,像水?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眼神变得晦暗,招手让我过去,“过来。是水。”
我……
我把手放在胸前,脚指头又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在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里向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站起来,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挑起我的下巴,让我抬头仰望他。
他的眼神依旧晦暗,面色也有些复杂,不过语气却仍旧平淡,仿若在说一件平常事,“你的消息,我一直都有看。能坚持不懈,给一个永远不会回消息的人发十三年的消息,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是你想象中的样子吗?”
是。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