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顶着黑色斗篷的人，古福吓了一跳，刚要喊人，被对方拉下兜帽后的“嘘——”声打住了，看清来人的古福险些惊掉了下巴，这……这不是长乐长公主吗？大半夜的，殿下翻墙来的？

古福咽了咽唾沫，他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自己主子对这位殿下是什么态度，这阵子他算是看透了。虽然主子是什么时候对这位上心的，他左思右想也想不通，不过不妨碍他重视起这位殿下。

“这位公公，你们陛下……可歇了？”孟琼欢笑眯眯问。

“奴婢古福，殿下直接唤我名字就好。陛下还未歇息，在书房，奴婢正要去伺候。”说着抬了抬手中端着的托盘，上头摆着一个汤盅。

“是什么呀。”

“回殿下，是刚炖好的菌鸡汤。”

闻言孟琼欢猛地抬眼看向古福，一脸诧异。

古福被她弄得有些莫名，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小心问道：“殿下？”

“哦，”孟琼欢笑了笑没解释，“我有东西想给你们陛下，这个……”说着看了眼那汤盅。

古福立马心领神会，“哎呦，您看奴婢这记性，方才陛下还吩咐奴婢去给明大人传句话，殿下，您看……？”边说还边将手上托盘稍稍往前递了递。

“那我代古公公把这个送过去吧。”

“奴婢斗胆，劳烦殿下了。”

孟琼欢接过托盘，看着古福给她指了方向后离开，笑容渐渐隐去，抿了抿嘴，也转身往方才古福指的书房方向而去。

……

馆舍的书房里。

洛书武坐在书案前翻着这几天从西周明里暗里传来的奏报，时不时执笔写上几句，眉头一会儿微蹙，一会又舒展。

门口传来开门声又关上，他只当古福送了汤过来，将原本放在书桌上的左手挪到了膝盖上，也没抬头，道：“放着吧。”

来人走近将托盘放在桌子离他最远的一角，而且放下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洛书武皱了皱眉，“你这个……阿欢？”

见他惊喜的起身绕过书桌站在自己眼前，孟琼欢也不禁笑了，可想到自己刚端进来的东西，她又把笑容压了下去，“我若不来，这个东西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个东西？什么东西？

看洛书武一脸疑惑，孟琼欢更气了，“我说鸡汤！”一步上前，抓起他的左手就翻过来查看，“你的伤没告诉他们吧，是不是也没找大夫，否则他们怎么敢给你端菌汤这种不利于养伤的东西！”

看阿欢小心翼翼的翻看自己的手，洛书武乐得嘴都合不拢，“别担心，不是什么大伤，只是皮肉伤罢了，你看都快结痂了，告诉他们兴师动众干嘛。”

孟琼欢手上动作停住，低着头也看不见神情，静了会儿道：“是为了我对不对？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受伤是为了我……”

“阿欢，真没事，”虽然喜欢看阿欢在乎自己的样子，但他并不想看她自责，“以前在战场上什么伤没受过，我就是嫌麻烦。”

知道这是他待自己的心意，孟琼欢也不执着于叫大夫，“洛郎，我带了药来，你若嫌麻烦我给你上。”

洛书武愣了愣，孟琼欢松开他欲取药，却被他一把攥住双手，“你……刚唤我什么？”

……

“臣妾今后定谨守皇后本分，陛下若还有心怜惜我那可怜的孩子，就莫要再来招惹我。”

“陛下，过去是臣妾不懂事，这‘郎君’称谓终究不合规矩，臣妾以后定不会再犯。”

“陛下若觉喜欢这闺中情趣，臣妾实无起死回生之能，只昨日明夫人来请安的时候提了嘴，明家还有位嫡出的小姐，与明昭容是堂姐妹，也可随明昭容唤陛下一声‘洛哥哥’，且她相貌上也与明昭容有几分相似，不若我替陛下将她纳进来？还是封做昭容，或者陛下想封昭仪、封妃，臣妾都愿意照办。”

……

自他们失去了那个还未降生的孩儿，阿欢便只称呼他为“陛下”了，他们之间只剩君臣，只剩疏离，而他却浑然不觉那么多年。如今……

看着似乎有点激动过头的洛书武，孟琼欢躲了躲他的视线，“若你不喜欢……”

“再叫一遍。”知道自己的失态叫阿欢误会了，不喜欢？他怎么可能不喜欢。

“……先把药上了。”孟琼欢没应，将披风解下放在一旁，从荷包里拿出两个小瓷瓶和一个扁扁的小瓷罐放在桌上，拉起洛书武的左手翻开仔细查看，如他所说，伤口已经合上了，但痂结的不结实，会比较容易崩开。

孟琼欢拿起一个瓷瓶打开，将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到自己的素帕上，屋里立时飘起一股酒味，她用帕子擦拭洛书武的掌心，然后将自己右手手指也擦了擦，打开那个花纹简单，明显不如两个瓷瓶精致的小罐子，右手手指挖了点里面淡绿色的半透明膏体，小心的在洛书武的伤口上涂抹。现在还是五月份，即使刚从外边进屋，孟琼欢的手也并不凉，温温的，可是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洛书武掌心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