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挑衅雷开济，可以指责雷开济教徒不严，但决不能侮辱开剑宗，决不能再对灵冲有所怠慢，也决不能用命令的形式让雷开济发誓。

因为对方依然是开剑宗的长老，而灵冲已经对他心生不满了，他没必要再去得罪后者。

苏宸三番打了灵冲的脸，如今又是行礼又是道歉的，后者也消了气：毕竟苏宸揭穿的是开剑宗内的叛徒，如果开剑宗没有叛徒，那苏宸就是污蔑，而雷开济和潜龙渊真的是叛徒，那苏宸就只能被嘉奖。

灵冲作为开剑宗宗主，自然在心中有一番计较，即便他内心不愿意相信自家宗门的长老是臭名昭着的灭灵阁派来的内奸，可事实在前，由不得他自欺欺人。

大义灭亲，不乏能展现开剑宗的清白风气。

“多谢苏小友提醒，就按照小友提出的建议好了。”灵冲摆出真诚的笑脸，而后严厉地指着雷开济，震声道：“雷长老，你可教出了一个好徒儿！你现在按照苏小友的话再发一遍誓，莫要让我等失望！”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龙渊怎么会死，龙渊怎么会死……不！他没死，他没死！他只是被阁主接回去了，他可是……他不会死的！”

雷开济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形容癫狂，他伸出沾满尘土的手指扒拉着空气，妄图挣脱灵冲的束缚，但他又何德何能让灵冲网开一面。

“阁主”二字一出，就相当于不打自招：九重界除了灭灵阁，其他宗门都占了“宗”与“门”二字，又哪里来的“阁主”？

众修士不仅交头接耳：受了太大的刺激，这雷开济似乎走火入魔，心神受损，看着竟是真的疯了。

“我徒儿不会死！他定然还活着！你们懂什么，阁主神通广大，龙渊身世不凡，是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死去的！”

雷开济据理力争，看上去像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老人，在绝境中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可没有人对他抱有丝毫同情。

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苏宸好整以暇地扬了扬嘴角，使用诚挚的语气开了口，但那个兴味十足的神色，能让人看出他十分想要在潜龙渊的坟头蹦迪。

“雷长老，您的宝贝徒儿真的已经死了，被我挫骨扬灰，连神魂也没有留下~”

原来，在碎了潜龙渊的脑袋瓜子之后，千绮绸的星辰之力牢牢地绑住了其还未来得及逸散的灵魂，几乎是瞬间便被苏宸的真元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甚至于，苏宸自己还能敏锐地感受到潜龙渊那寸寸龟裂的神魂中那股惊悚与骇然，但一个修士的神魂就如同纸张般脆弱，恰恰他的真元便是正在运作的高功率碎纸机。

潜龙渊的神魂就这么烟消云散。

苏宸耸了耸肩，摊手道：“雷长老，但您错了就是错了，晚辈敬重的不是您的年龄，而是您的行为。晚辈碰到的上一个灭灵阁奸细已经炸了，渣渣都和粪土掺和在了一起，变成灵植的养分，晚辈不愿意见您这样可怜巴巴的老人也变成这样。”

——你上一个碰到的灭灵阁奸细，不就是潜龙渊么？

众人不由侧目：这嘴有点厉害啊！竟然口头鞭尸……做的好！

在苏宸的刺激下，雷开济浑身一个激灵，瞅着竟是恢复了几分灵光，目光阴狠如同恶鬼般瞪视着苏宸，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你以为他会这么死了吗？你错了！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地就魂飞魄散！不日之后，你这等猖狂的庶子就会被魔虫啃噬殆尽，灵魂置入炼魂幡中，永世不得超生！合欢宗的贱人，你该死！”

苏宸表示，这些人骂来骂去都是“贱人”二字，让他听得耳朵都生茧子了，他自诩自己“贱人”的程度是远远比不上潜龙渊的，毕竟人家是后宫遍地、最爱杀人抢宝的主角，而他不过是一个老实本分、清新脱俗的合欢宗少主，拿的简单的反派剧本。

“雷长老，如若您可以发誓，那我可以大方地承认自己是贱人，但如果您不敢，那您的徒弟就是死贱人，怎么样？”

所有的苦难，都应当以微笑来面对，就比如苏宸现在，即便被恶人唾骂，他依然可以保持笑脸，用乐观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

他险些都要被自己感动了！

“你……”

此时雷开济目眦欲裂，但在他口中吐出更多污言秽语之前，却被灵冲一巴掌给压在地面，嘴啃一口黄泥。

苏宸轻笑一声，很像把这一幕配下来，并配上“老夫口臭不如吔屎”的文字，变成一个表情包。

他的快乐是如此简单。

“事情已经明了，本宗主感激苏小友出手揭露雷开济师徒的真实身份，否则本宗主便要被这俩无耻之人蒙混过去了。待宗门大比结束之后，请苏小友前来本宗珍宝堂一趟，亲自挑选一件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