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王妃娇媚撩人(84)
彦诩略显疲惫地在她对面坐下,眼睛无神,也不想说话。
两人默然相对半晌,这屋子实在有些冷,彦诩搓了搓手起身,垂眼看向魏琬琬,“早些睡吧。”
魏琬琬像没有听到一样,拔掉头上的金钗,凝神挑弄着灯芯子。
缓步走到门口,彦诩又回过头来,“我才从小七那里回来,他跟王妃琴瑟相和看得我也替他高兴。小七是真的长大了。”
长不大的人才会整日纠结于那些没影的过去。
魏琬琬淡淡一笑,“挺好,你们都长大了。”
只有我,永远长不大了。
彦诩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默然出去了。
这些年他从来都是独宿,房事之后,不管是谁一律送走。
他这一生孤独到连枕边人都不敢有,生怕自己哪句梦话就说出了心里话,而那些害怕别人知道的心里话究竟是什么,彦诩自己也不清楚。
入睡没多久,他又做了那个噩梦,从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已经满头是汗,心脏剧烈地撞击着胸腔,好像要跳出来。
大概有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他反反复复掉入一个混沌的噩梦中,醒来后总是不记得梦见过什么,但梦中毛骨悚然的感觉却是刻骨铭心。
彦诩下chuáng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外头又是大雪弥漫,悄悄的就白了整个世界。
他披上大氅,推开窗户,任凭风雪灌入,chuī打在脸上。
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梁忆瑾了。
从她跳舞想到她弹琵琶,再想到堆秀山那一日她浑身是血倒在彦卿怀里把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猜忌扼杀在了摇篮里。从前模糊的画面陡然间清晰得让人无法直视,他好像是突然之间终于意识到这位带着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的渝西翁主,的的确确有那么点不平凡。
杯中的水凉了,彦诩把水慢慢泼到窗台上的积雪中,厚厚的一层白雪融出一个dòng来,雪水淅淅沥沥地落下窗台。
他掩上窗户,重新躺下。
二十七年了,他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渴望:午夜梦醒,能有个人同他说说话。
*
雪天难行,彦卿和梁忆瑾天不亮就出发了。
知道梁忆瑾怕冷,彦卿特意让人在马车里提前烧好炭盆,外头折胶堕指,车内却是chūn光融融。
梁忆瑾将大氅接下来斜搭在身上,懒懒地倚靠在彦卿肩头。
彦卿偏头问她:“躺在我腿上再睡一会儿?”
梁忆瑾当然乐意,不用再请第二次,顺势往下一滑,头埋在彦卿的前腹,胳膊圈着他的腰,像只软软的小猫掉进了怀里。
彦卿低头拨弄着她细细软软的额发,见她睫毛微微抖动,笑问:“不睡觉在想什么呢?”
“在想,”梁忆瑾的声音带了点慵懒,“第一次跟王爷同乘马车的情景。”
“第一次怎么了?”
“妾身打了个盹,撞到王爷了,王爷就很凶的黑着脸。”
梁忆瑾眨巴着眼睛,自下而上望着彦卿,更显得委屈巴巴。
彦卿低着头,指腹轻揉她的唇角,叹了口气,“小没良心的,真是狗咬吕dòng宾。要不是我接着你,你就栽下去了,牙都要摔没了。”
梁忆瑾哼咛一声勾起唇角,声音又软又甜:“反正王爷那个时候成日里冷着脸 ,好凶。”
彦卿最受不了她软软糯糯的样子,闭了闭眼睛,无奈道:“说的跟你真的怕过我啊?”
“当然怕,”梁忆瑾坐起来,嘟着小嘴,很是记仇,“殿下还记不记得,大婚那日,妾身不敢进正殿,您使劲儿拽了妾身一下,妾身差点摔了。”
彦卿笑得无奈,点了点自己的胸膛在:“你明明是摔我怀里了。”
“那也吓了妾身一跳,”梁忆瑾耸耸鼻尖,委屈极了,“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可不是惊弓之鸟嘛。”
反正她怎么说怎么有理。
姑娘眉眼都是戏,五分委屈,三分娇软,再加两分的风情万种,磨得人是又爱又恨。
彦卿抬了抬她的下巴,眯起眼睛,缓缓道:“那你现在是不怕我了,在这儿跟我一点点翻旧账?”
“现在也怕,”梁忆瑾睁着眼睛说瞎话,“也是壮着胆子跟殿下说这些的。”
偏偏她说话的时候还配合着眼神的闪躲,让人不信都不行。
“梁忆瑾的啊,”彦卿抬手弹了一下他脑门,哭笑不得:“你这说谎话的本事赶明儿可得好好教教我。”
梁忆瑾笑嘻嘻地伏在彦卿肩头,这么一闹,困意也没了。
外头天蒙蒙亮,因着下了一夜的雪,格外安静。
梁忆瑾正说要拿块点心出来吃,摇摇晃晃的马车突然停了。
司振挑开帷幔,探了个脑袋进来,“王爷,皇上的銮驾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