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王妃娇媚撩人(3)
梁忆瑾稳了心神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彦卿的父皇文治帝,母妃温氏两人均健在,高堂之上端坐的却只有魏皇后一人。
魏皇后的脸上挂着雍容的笑意,她身侧站着的是正式当朝太子,彦诩。
仅仅一眼,耳畔的欢声笑语霎时间化作一片寂静,就是他,他血洗梁洲,攻入皇城,连三岁幼童都不曾放过。梁忆瑾咬住下唇,控制着不让自己看彦诩那张恶魔般的面孔。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滴答,一滴清亮的眼泪从团扇后滚落,打在红色的跪垫上。
彦卿微微一愣,继而蹙起眉头,怎么哭了?
想起上一世彦诩在渝西犯下的罪孽,梁忆瑾将嘴唇都咬得破了皮还是没能忍住,她低着头,浓密蜷曲的眼睫上也挂着泪珠,扫过遮面的团扇,又勾出两道浅浅的泪痕来。
彦卿望着那两道泪痕,心口像被人剜了一刀。
他不是没见过女人哭,姐姐妹妹那么多总有几个哭包,长大后风月场间的女人受了冷遇,谁还不会个梨花带雨、泫然欲泣招人疼爱的花招,但彦卿从未动容,甚至觉得做作厌烦。
可梁忆瑾的哭是那样隐忍,瘦削的肩背崩得直直的,是使足了力气却又无可奈何落下的眼泪。
嫁给自己就这么委屈?心疼之余又有些恼火。
“礼成——”
内监细细的嗓音让彦卿收回了神思,他又看了梁忆瑾一眼,轻扯手中的牵红往新房去。
游廊上仍是铺着红绸,屋檐下两排看不到尽头的红纱灯如飞云彩霞,一路蜿蜒。
到了新房门口梁忆瑾又不敢动了。
她是侧妃,按理说也该住到偏殿去,怎么就直接登堂入室往正殿里来了。
彦卿还憋着不痛快呢,也没像之前那样温声安慰她,只是手下用力一扯把红绸另一端的梁忆瑾差点拽趴下,一个踉跄就撞到了他身上。彦卿伸手稳住她的腰身,能感受到从团扇后she出来的两道带着怨气目光。
见梁忆瑾恼了,彦卿反而唇角微勾,搭在她腰上的手就再也没拿下来,扶着她往榻上坐下。
新房之中只留了伺候嬷嬷,还有几位儿女双全的女眷,由她们来为两位新人撒帐,讨个好彩头。这些妇人对视一眼,抿着笑意。都是过来人,也深知甭管本性如何,dòng房之中这男人都得演一晚上的体贴的温柔,只是眼前靖王对侧王妃的关照可真不像是演出来的。
新人坐定,先行却扇之礼。
一路上揣着这只扇子,梁忆瑾早都想放下了,也没为难彦卿,直接替他把却扇诗省了,轻轻将面前的团扇移开,低垂着眼眸不看人。
梁忆瑾的美貌是出了名的,可即便如此,在她拿开扇子的瞬间,屋内还是起了一阵低低的惊呼。她肤色细腻白皙,红唇像沾了露珠花瓣,又密又长的眼睫轻轻抖动,如羽毛一般在人心头掠过。
男人的虚荣心有时候来的连自己都意外,听到周围人的反应,彦卿勾了勾唇角,很是满足。但这满足只有一瞬,因为在他伸手接过扇子的瞬间,他注意到梁忆瑾唇上未gān的血迹。
心里那点得意的小火苗瞬间就被兜头浇灭了。
彦卿可是习惯了被女人捧着追着恭维着的,且不说他年纪轻轻就封了亲王,光是那张脸,上京城里未出阁的姑娘们闺房中搜一遍,有一个算一个,谁私下里没藏着一两张靖王的画像,怎么跟他成亲就能让梁忆瑾委屈成这样?
两人坐在榻上,心思各异。
这时撒帐歌起,女眷们将五色花果朝着一对新人撒下,按理说新婚夫妇该以衣裾盛之,得果多,得子多。彦卿才懒得凑这份热闹,端坐着没动,梁忆瑾瞥他一眼,也跟着没动。
撒了帐,喜娘端了合卺酒来,这合卺之酒必是苦酒,夫妻共饮象征合二为一,同甘共苦、患难与共。
梁忆瑾嘴唇有伤,刚抿了一口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彦卿瞧见,心里暗慡:活该!
dòng房礼成,喜娘和观礼的女眷们退下,彦卿也该去前头招待宾客了。
临出门前,他还是不死心从袖间掏出手帕递过去,冷着声音道:“擦擦,既然这么委屈,当初……”
当初就再多坚持两天,把自己饿死算了。
但彦卿的话没说完,生生被吓了回去。
梁忆瑾抬头,第一次看清了夫君的长相,骤然之间,瞳孔急速收缩。她颤抖着将手帕连同彦卿的手一起攥住,整张脸血色失尽,眼底又漫出泪来。
彦卿噎住,下意识抽胳膊,竟被梁忆瑾箍得死死的,他拧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情绪失控的美人。
她抓着彦卿的手,力气极大,那姿态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指甲陷入皮肉之中,彦卿都能觉出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