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个月的折磨，他已经憔悴的没了人形，胡子拉喳，颧骨高突，眼睛猩红，活脱脱从地狱走出来的魔鬼。

伴随着他的挑衅，又是一阵枪声扫过。

陆铮的飞机也中枪了，出现短暂的失衡，往下栽了十几米。

向下看过去，他与向晚遥遥相对。

她飞扬的头发遮住了面部，只间或露出一双倔强的眼睛，与陆铮四目相对。

“向晚，再坚持一下。”陆铮朝上面开了一枪，鼓励着她。

向晚浑身冰冷，麻木，已经快要失去知觉。

她抬头，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睛，还是轻轻的点了下头，冲他凛然一笑：“千川，我不怕死，真的。”

“别说胡话！要死一起死！”

他的心痛如刀绞，愤怒让他的脸绷的铁紧。

头顶上又是陈力嚣张的声音：“还有心思调情呢，我马上就让你看看她是如何在你面前粉身碎骨的！”

陈力拿出了刀子，想要割断机仓里的绳子。

匕首寒光一闪，像在陆铮心里狠狠一捅。

“三秒后，按下去！”

突然，他将一个炸药包透过破掉的机仓玻璃扔进陈力的机仓，接着，他纵身一跃，在绳子割断的一瞬准确无误的抱住了向晚。

轰的巨响，火光满天。

空气里满满的全是硫磺的味道。

叶千川抱住向晚，两人以自由落体的速度急剧坠落。

“怕吗？”他问向晚。

向晚目光清冽，摇头。

不！

忽的拉开身上的降落伞，两个人紧紧拥着的身体像是突然生出了巨大的翅膀。原来的急剧坠落速度开始放缓，并随着降落伞打开，终于慢下来，由下坠变成飘在空中。

另一辆直升机为了避开炸药的威力，越飞越远，出离两人的视线范围。

不时有碎片从空中坠落，烟雾弥漫，呛的人直咳嗽。

向晚突然紧紧抱住陆铮，虽然还在空中，心，却从未像此刻这般安宁过。

感觉时间很长，其实也不过就几秒钟的功夫。

两个人相拥着跌落在下面的山上，虽然已经做了保护措施，由于降落伞被树枝刮破了，两个人还是摔得够呛，巨烈的疼痛令两人都昏了过去。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黑了。

四处阴风阵阵，向晚先醒的，除了身下，周围都冷的出奇。

她摸了摸身下，才发现叶千川摔下来的时候，在她的身下，一直在充当她的肉垫。

向晚慌了，顾不上手脚的麻木，翻过身就去探叶千川的鼻息。

见他呼吸均匀，她松了口气，抱住他，轻拍他的脸：“千川，醒醒！”

在她拍了几次后，叶千川才在她的呼唤下缓缓睁开眼睛。

天黑了，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大大的，启明星一样泛着润泽的光。

腰上一紧，向晚被他抱住，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

耳畔传来他嘶哑的声音，低低的，有些兴奋，有些痛楚：“晚晚，我不是在做梦吧？”

两年以来，不知有多少次想把她这样毫无顾忌的拥在怀里。可每次望着她，又觉得这是奢望。

很多时间，她离他很远。

远得就像天上的星星，令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属于她。

执行任务的日子，枯燥，乏味，度日如年，却又要时时刻刻小心。这两年，比叶千川过去走过的二十几年都要长。

长到，他不知道这辈子是否还有结束的那天。

向晚鼻子一酸，撑起身子，捧住他的脸：“虽然夜晚到来，是到了该做梦的时候。可是，这一次，真的不是梦。”

“真的？”陆铮仍定定的看着她，“那你掐我一下。”

向晚眼里泛起点点泪意：“好啊。”

她摸索着，摸到他的大腿处，在他皮肤最嫩的里侧，狠狠一掐。

他痛的拧眉，发出一声闷哼，有些恼怒，有些哭笑不得：“太狠了！不能换地方掐吗？”

“疼吗？这下知道不是做梦了吗？”向晚笑，依旧趴在他的胸口上，冲着他笑。

蓦的，唇瓣被他衔住，狠狠的吻，吻到两人的嘴里都充满了铁锈味，吻到她干裂的嘴唇，因为充血而肿起，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她。

依旧是她在上，他在下的姿势，他紧紧的抱住她。

“对不起。”温热的手掌抚摸着她的发丝，他内疚不已。

向晚撅起小嘴：“是我不够乖，没有听你的话，乖乖躲在那个小屋子里。我不该善心泛滥，救一个没良心的人。”

叶千川眉心微拧，一双犀利的眸情不自禁的微眯。

她好像误解了他的话。

“我的意思是……李文博审人时，我不该拿枪对着你。”

想起那一幕，陆铮就痛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