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万一，九嫂发现你骗她了呢？”罗协点明。

“嗯……好像算骗呢。”九阿哥仿佛才发现的模样, “也不算难办，这个身份本就是假的, 大可做没掉。你九嫂很快也就进门了，小姐妹间的情谊一旦进了宅子，接触得少很正常。这万一要是进到同一个宅子, 那就更糟糕了, 极可能反目成仇。当然我们虽然是同一个宅子, 但情况完全不同。

再者, 若不想九嫂伤心的话，将九丫头远嫁。待后来我和你九嫂心意相通之际, 找个好的时机, 爷将真相告知，再好好赔罪，想来坐上个几天冷板凳是难免，你九嫂那刀子嘴豆腐心的, 到时候我适时生个病的话，大概也就好了。真心，可抵。这个到底就跟赚钱有用是一样的。”

九阿哥这话极其符合他们当今情况。

是罗协尚未切换过思维来罢了，当初他就不该上了九阿哥这辆贼船，还是哥哥说得对，他会被带坏的。

既然如此，他得走自己的路了。

*

夜幕降临，街上依旧热闹十分，人头攒动。

九阿哥早早拉着董鄂氏单独成行。

若按九阿哥所言，董鄂氏就是个面冷心热的，同情“九丫头”这个私生女的身份，没有因此看不起她，反而还多有护佑，事事迁就九丫头那个狗脾气。

不得不说，这未来的九嫂是个心软的。

至于他身边这个完颜云璃看着整个人就软乎乎的，不知道会不会跟董鄂氏一样有反差“萌”，万一真的只是看起来软，实则脾气硬，那他这骗了人的可就有得熬了。

罗协陪着完颜云璃一条街逛了下来，后面丫头护卫提了两手满满的东西，他们仍是带着下午的面具，虽说街头小吃得在街头吃才有味道，但他们的身份和修养都不允许。

两个人你给我买一个，我给你买一对东西的架势，恨不得搬空整条街。

罗协此刻不能摆出“我是你男人，由我买单”的架势，很是可惜。

可惜他一身的银子，没地方使。

这大大小小都不让他花钱，他太难了。

作护卫状打扮的何有术上前提醒：“主子，天色不早了。”

罗协点头，他如今自个人建府，晚点回去没关系，但是不能坏了人家姑娘名声，早点送回去为好。

他们来到一座凉亭，显然事前清了场，他们看着对面桥上熙熙攘攘的男男女女，人人面上俱是欢颜。

罗协看着完颜云璃一小口一小口吃着街边小吃，面上都是新奇的颜色：“不知道为何，每年吃这么一次，虽然比不得府中各色精致美味，但街边亦有街边的乐趣，你说是不是，青媞？”

“妹妹喜欢，以后每年我都带你来。”罗协微微一笑，跟着将她吃不完的拿了过来。

“耶，那个我吃过了呢……”

“没关系。”罗协一口咬在一个包心丸子上，好吃。

完颜云璃莫名红了脸：“好吧，那你吃这个，这个好吃，我还没动过。”

“好。”罗协接过再次吃了起来，像是漫不经心问道，“云璃，有件事，虽然今天说不太合适，但是我觉得当面说比较好。”

完颜云璃见他认真，便停下尝鲜的动作，乖巧睁着明亮动人的眼睛看着她：“你说。”

罗协看着她清澈的双眼，一时决定缓上一步：“或许我对纸画没有你来得热忱，但我对其喜爱的心不假。”

“嗯。”完颜云璃点头。

“我这个疑惑由来已久，或许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我不希望这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交情。”

完颜云璃流光玻璃珠般的瞳孔一动不动。

他媳妇儿真好看，罗协晃了晃心神：“我觉得，也许纸画不全是十四爷所作，一个人能产量那么丰盛，他年纪与我们相仿，有人传闻天才，但我觉得不过书局炒作。所以我对他的纸画持有怀疑态度。”

完颜云璃听了，眉头微皱：“就这件事吗？”

罗协愣了下，不确定要不要直接一锅端，想想还是心虚于是点了点头：“嗯，存疑主要是这点。”

“欸，我早就知道了啊。十四爷不是写着他只是个总编吗？所作另有他人，他不是还取了个笔名，叫罗协。你看得太不仔细了……”

这是第一次。

有人在这个世界喊出他的真实姓名。

罗协的心口微酸，眼眶微湿，忙瞥向人群，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耳边听着完颜云璃絮叨她记得的关于总编罗协大人方方面面的细节。

他在自己的作品里留了自己的心眼，偷偷藏了所谓作者的“彩蛋”，他的彩蛋无非就是他这个真实的人，藏在十四阿哥躯壳里他本人的真实灵魂。

他开始真的相信，也许他这个命中的媳妇儿，爱的真的是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