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走了很久，路远走越窄, 地势也越来越高了些, 科尔沁草原一望无际，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地方。

“很快就到。”四阿哥头也不回。

“耶！哥哥，十三哥，这呢。”一个小土坡上传来十四阿哥兴奋的声音, 可以瞧见他挥着的双手。

“那就是了。”四阿哥抬手回应。

十三阿哥：……鸿门宴？

呸。他们兄弟之间需要吗？

要杀要剐就是十四弟一句话的事，他胤祥绝不二话，也不吭声，只要能让胤禵心里舒坦，他怎样都行。

“哥哥，这个地方不错吧？我让人找了许久呢……”

草丛不高不矮，草质柔软，躺下也不扎人，地势略高，视线宽阔，夕阳远照，让人恍如不在人间。

“嗯，不错。”

“快，坐下。”罗协让人按照野餐的规格，铺上一块格子厚布，拿出准备好的各色食材、点心、水果。

尤其是水果，放在冰盘里，力保新鲜。

“十三哥，快来，我们今儿个就在这，看星星，看日出，是不是很妙。”

“你不怕狼吗？”十三阿哥开口便像怼人，一说出口他便后悔了……

还怪怀念胤祥这张破嘴，罗协摇头：“不妨事，哥哥让人在外围设防了，明日汗阿玛那边我们都不当值，晚点过去，刚好。给，你最喜欢的羊肉饺子，听说是这里包得最好的厨娘做的，尝尝。”

十三阿哥便乖乖坐下，吃了起来。

罗协在现代没有来过草原，中国地大物博，要去的地方太多，他刚毕业不久，每年都以为以后还有机会，便按部就班的先去其他感兴趣的古镇、博物馆之类的，自然景观排靠后。

如此穿越而来，能欣赏到空气更佳、草质更好、地理位置更北的蒙古草原，也是件幸事。

他坐在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中间，不停殷勤给他们递东西吃，四阿哥礼尚往来，只是胤祥仍旧低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小柴犬。

吃饱喝足，罗协躺在四阿哥的大腿上，玩着他腰间玉色蟠龙纹佩，大眼微咪，要睡不睡。

起风了，小太监们拿来毯子，一人盖上一个。

野外草原蚊子毒得狠，四周都点上驱蚊香，用石头堆围起来，免得引火为患。

四阿哥轻轻摇扇替小十四赶走蚊虫。

亲兄弟俩对了一眼，十四慢慢挪到十三阿哥身边，揪着他的衣襟，软软道：“十三哥，你不喜欢十四了吗？”

十三阿哥抬头诧异看向他，疯狂摇头：“怎么会？”

“那哥哥们都送了好多女装给我，除了大阿哥太子爷，就你没有。还是十三哥不喜欢十四穿女装？”这话脸皮不够厚都说不出来呢。

“……喜欢的。”十三阿哥声音低得可怜。

“是喜欢穿女装的十四，还是喜欢十四？”罗协说完，抖落自己一身鸡皮疙瘩。

“都，都喜欢。”

“那十三哥就欠我一箱女装，就这么定了。”罗协轻巧道，仿佛完成任务，抬眼看向低沉的星空，好美。

“……十四。”

“嗯？”

“你就不怪十三哥？”

“为什么要怪你？”

“额涅她……害你。”

“敏额涅要害我，是十三哥让的吗？十三哥事先知情吗？”

“当然不是，如果知情，十三哥宁愿是自己中毒，也不愿你受这份苦，你的身子骨本来就比我差，换成我就不用躺那么久。”

罗协：……还不如不说话呢。

“十三哥，替我之后那两句话可以不用说的。”罗协嗔道。

四阿哥轻笑出声。

十三哥轻轻抬头看向四阿哥：“四哥也不怪十三？”

“不说敏额涅是受人所迫，背后那人才主使。就算敏额涅存了恶心，做了恶事，她是她，你是你。胤祥，我们三个是亲兄弟，这点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只要本心不改，情分便不会变，你大可宽心。十四心性最为宽厚，你再如此消沉只会让他更担心。你瞧瞧，大半夜地跑出来让蚊子咬，也要宽慰你，这份心意你得正视……”

十三阿哥：……前面听着还挺感动的，后面果然还是四贝勒爷熟悉的教诲语气。

胤祥双眼噙着泪，控制着不让它落下：“十三弟明白了。只是……”

“没有只是，没有但是，也没有可是。十三哥，你就是我们的兄弟，什么都不会改变。你不信自己，也要相信我和哥哥。敏额涅用命换的，她肯定不希望你不开心。额涅也担心了你很久，出发前跟我提了几次的，务必让你出来多散散心。”

“对不起，近来让你们担心了。”十三阿哥胸口那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大石，似乎慢慢消散了，剩下心口微微发热，他何其有幸，能养在德妃娘娘膝下，能有四阿哥、十四阿哥这般赤诚以待，“我明白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