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有云+番外(92)
抚州降了之后,尧离军士气大涨,一鼓作气越过落荒山,朝陇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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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太辰殿,蔚舒榕成功反将一军。傅观澜放完火带着碧海潮生阁的人来,将他们几人全部带离了皇宫。
傅观澜将他们都关了起来,才去找蔚舒榕复命。
蔚舒榕站在大殿中,背对着大门,脸色阴沉得可怕。
傅观澜还未开口,蔚舒榕反身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用了内力,傅观澜始料未及,被打趴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
“谁准你放的火!?”
傅观澜眼神闪躲,捂着脸不敢看蔚舒榕,也没有为自己辩驳。
蔚舒榕气极,抬脚往傅观澜身上又是一踹,“宫里整整四千人,你怎么敢……!”
“为什么不敢?”
蔚舒榕有些错愕,抬头看向门口之人。
来人一身轻裘,墨发高束,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还带着些许桀骜。
蔚舒榕见到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你怎么在这?”
牧亦轻扫了地上被打得脸肿的傅观澜,道:“先下去吧。”
“……是,世子。”
牧亦轻一双桃花眼生得极为好看,蔚舒榕此时却觉得这双眼冷漠得可怕。
“……为什么要放火。”
牧亦轻自顾自地坐下,弹了弹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冷漠道:“因为他们值得这一把火。”说完不过一秒,他的脸上便再次挂上了笑容,“老师难道不恨吗?”
蔚舒榕眼皮微颤。
牧亦轻站起身来,骨节分明的手顺着蔚舒榕的鬓角划到他的颈侧。
“面具戴得太久,老师便忘了自己的原本的模样吗?”
蔚舒榕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再次睁开。
他当然不会忘记,地牢里的那场火,毁了他的半张脸,和他所有的骄傲和信仰。
史书上记载,他被流放北麓,路途病死,其实不是。
他早就“死”在地牢的那场大火中。
他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清高自持,和所有的朝臣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他知道帝王最忌结党,他自己亦是不屑。
而后墙倒众人推,树死猢狲散。
他清高,他廉洁,甚至有些自命不凡,所以当他被冤下狱,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会为他申冤的人已经不会开口说话,能为他鸣冤的人却不敢拿命去赌。
从云端跌落尘埃,堂堂太子殿下一朝变成阶下囚,连最下等的仆役都敢给他脸色,对他拳打脚踢,让他受尽侮辱。
因为大家知道,连皇后都在冷宫中自刎,他也已经被打上了“野种”的烙印,永无翻身的可能。
这就是宫墙内的生存法则,每个人都想讨好太辰殿里的那个人,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谋出路,没有人会在意别人的生死。
那场火是谁下令放的已经不重要了,世间从此再无周焱浔。
他九死一生逃了出来,毁了容貌,受了重伤,几乎差点成为了一个废人。是容须离,当时的夜雨阁阁主救了他。
夜雨阁可能有救落难皇子的传统,容须离救了他,而他救了沈君淮。
……他们也同样都走上师徒反目的路。
如果容须离还活着,也许会非常喜欢沈君淮吧,只有他那样的人,才符合他心目中的好徒弟的标准,蔚舒榕想。
“我没忘。”蔚舒榕微微侧过脸,躲过牧亦轻微凉的指尖。
当纯善者含冤而死,地狱归来,他用罪恶书写墓志铭。
第49章 日升月落
沈君淮最先醒来,叫醒了除了周知行外的所有人。
蔚舒榕没有杀他们的意思,而是将他们关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四面墙严严实实,连大门都是常人难以撼动的石门,只有头顶一个方正的不足半肩宽的口子,可以望到蓝蓝的天空。
苏清歌很是自责,一言不发地缩在角落,眼角红红的。当蔚舒榕的刀架在她脖子上时,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原本以为她已经释然了,可蔚舒榕拿刀架着她的时候还是让她回想起了她上辈子的一些经历,她当时仿佛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手脚都不听使唤。
宋郁然有些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微微叹了口气。“这不怪你。”
苏清歌强忍着的泪水在听到他的这句话后全部崩盘,埋首在他怀中低声哭了起来。
“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纵使苏清歌从来没有对他说过她上辈子因何而死,宋郁然多少也猜到一些。“没关系,别怕,有我在。”他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脊,等她慢慢平静下来。
唐霜凝难得沉默,一言不发地看着石室内摇曳的烛火。说到底造成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他太过于自负,以为找到了蔚舒榕的弱点,没想到被蔚舒榕将计就计,反将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