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全宇宙一起掉SAN+番外(198)
不知什么时候,另一架直升机停在附近,莎伯琳娜·格维拉站在上面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安东尼奥的声音也没有人能听见:“这就是他用难以清醒的代价换来的力量吗……”
阿瑟找到一处克明廷镇河岸边缘的长椅坐了下来,眼中是纯然的兴奋与期待。
“你到底在想什么?”一个声音从他身侧不远处传过来。
“您来了。”虫子微笑着说道,“我以为您会留在首都星庇护那群人类。”
“你以为?”阿撒托斯挑起眉,他看上去虽然不太友善,但也不怎么生气。
“我本来以为我很了解您。”阿瑟站了起来,躬身行礼,“但是看来您更换了身体之后,就连行事习惯也有所改变……还是说当初我认识的您也不是您的真面目呢?或许我试图揣测您的这个举动本身就不现实。”
“不过容我问一句,您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他们吗?”
阿撒托斯觉得自己没有误会阿瑟的意思。
虫族的统治者似乎觉得他会对所有人类一视同仁?
过去的他到底做了什么,居然给这位看上去也不傻的智慧生物留下这么博爱的印象?
他实话实说:“不,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没有因此冒犯您的话,那您今天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阿瑟看上去真的很困惑,阿撒托斯也很好说话地解释给他听:“你不应该对伊戈尔的朋友动手。虽然他没有说出来,但是我知道他很难过。这是你的错,因此我来找你解决这件事。”
阿瑟愣住了。
他看上去完全没想过这个理由:“您觉得那个人类会因为这件事感到难过,所以您就来了?”
虫子的语气太不可思议了,阿撒托斯觉得有点不爽,感觉自己喜欢吃甜食的小癖好被轻视了一样:“这很重要。如果你的死亡能解决麻烦,那么不如一劳永逸。”
站在他对面,看上去就像个普通人类一样的虫子嘴巴张开又闭合,好一会才说道:“我的死亡不能令战争停止。会有下一任虫皇接替我的位置与思想,掠夺的本能可在我们的灵魂里,除非我的最后一个族人湮灭在宇宙里,否则结局永远不会被改变。”
话音刚落,阿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了。
与此同时,某种对从理应当未发生过的‘灭族’的恐惧令他的身体微微战栗,仿佛在下一刻,距离他几米远处的看上去沉默寡言心平气和的神明就会撕开自己易于相处的假面,将赤|裸裸的冰冷的真实暴露于所有生物眼前。
怎么会这样?
他颤抖着心想,一幕幕带着难以抹除的血色的画面飞快闪过他的记忆深处,比任何想象得到的恐怖场景还要难以描绘。这些画面他根本从未经历过,却历历在目真实的可怕。阿瑟自己记忆中的阿撒托斯尽管说不上仁慈,但却绝对可以称得上宽容大度。祂很少生气,也很少表露出自己的喜恶,只有在与阿瑟对话的时候才能感觉到少许不同,这让他一直觉得自己的确受到了神明的偏爱。他曾经犯过很多错误,有些无伤大雅,有些显得格外冒犯,而阿撒托斯从来没有责问过他。
比起活着的生物,祂更像是一尊有着实体的、受人供奉的神像,或是某种概念的具象化。
也正因为如此,阿瑟才觉得阿撒托斯不应该因为那种荒诞的理由跑到克明廷镇。
也正因为如此,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自己如此恐惧,为何脑海当中会呈现出许许多多仿佛已经发生过的他绝对无法接受的残酷画面。
比起永恒的长眠,对活着的生物来说,命运被掌控、记忆被篡改、流逝的时间被剥夺、自我认知被磨灭……在意识到自己赖以生存的一切如此虚假的瞬间,哪怕重塑而成的生命显得如此美好,它依旧比死亡更加可怖。
阿瑟并没有理解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在这一刻明白死亡不是终结。
在阿撒托斯放过他们以前,不会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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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干了什么?
阿撒托斯在脑海中默默询问自己。
他面前的虫子面色苍白抖成一团,看上去马上就要吓到崩溃而阿撒托斯本人却根本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问问自己这个问题。”他脑海中的一道声音饶有深意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伊戈尔背叛了你,你会怎么做?”
“这不可能。”
“是的是的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那声音不耐烦地说道,“我就是举个例子,你代入一下不行吗?”
于是神明想象着这样的画面。
他喜欢的人类某一天与他渐行渐远,然后在一个岔路口突然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