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了三个老奶奶后[穿书](60)
“……”李飞低头吃着面,没有搭话。
热汤暖胃,一碗面下去,暖流驱走了寒意。
他放下筷子说了声谢谢,从前门出去了。
街道荒僻,偶有车辆驶过,炽亮的车灯冲破黑暗,在路面上笔直铲开一道光亮,带着光消失在转角。
李飞插兜走着。
有一点萤火浮过来,落在他抬起的手背,闪着淡淡微光。
停了一会,又飞走了。
……
一周后,李飞接到舅妈打来的电话。兴许是得到了什么风声,难得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多吃点饭,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人家见了还以为我们虐待你呢。”
李飞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正前方有道视线。
少年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跟他打招呼。
李飞看了他一眼,从他身旁擦了过去。
明亮的会客室里,已有一拨人在等待。李飞被人推着坐到男人对面,桌面上摆着一份鉴定书,大概早就被传阅过了。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也与之前不一样。
他垂着头,发现自己的内心出奇的平静。
“不是爸爸怀疑你,凡事总要走个流程……”
那个中年男人走到他身旁,俯下身对他软言解释。
没等他说完,坐在斜对面的老太抢口道,“不做亲子鉴定怎么行,谁知道他那个当婊。子的娘怀的是不是我们江家的种?”
李飞抬头,一字一句地告诉她,“我妈妈不是婊。子!”
他看向身旁的男人,仿佛要用锐利的目光刺破他此刻的沉默,“至少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是!”
“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老人将杯中的残茶泼过来,“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婊。子生的儿子,要不是我家小轩……”
男人终于开口,和稀泥的态度,“妈,您何必这样呢,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李飞不由笑了笑,笑意浅薄,近乎嘲讽。
温温的茶水顺着他的额发往下淌,沾湿了领口。
旁边有人给他递纸巾,他没有接,任由那冷意渗入心底。
……
……
那天之后,李飞就没再来过学校,说是请了事假。
岳星疏去巷子里找人,每次都只有老人一个人在。他学了一点简单的手语,复杂的还是看不懂。最后还是邻居好心的老奶奶告诉他,李飞家里亲戚生病了,回去探亲,肯定过两天就回来了。
他听完放心了许多,将手里的一整兜的红苹果全送进她怀里。
可是几天过去,他始终没有等到李飞回来。
那一天是个下暴雨的天气,岳星疏一个人呆在家里。大概三四点的时候,他听见了有人在外面敲门。
轰隆隆的雷声盖住了敲门声。他当时裹着被子躲在卧室,捱过一阵雷声偃息,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才听到了敲门声。已经不能算是敲门,对方重重拍着门板,每一下都仿佛竭尽气力。
岳星疏忽然有了某种预感,他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就奔向了玄关。
他应该先从猫眼里看一眼的,可当时的他却忘了。
门被打开。
雨水的潮气汹涌而来。
李飞站在门外,身上已经全湿了。
他站在因为阴沉天气而显得幽暗的门廊下,面上水痕交错,眸光冰冷而复杂。
岳星疏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一股让人疼痛的钳制力道已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塞进一个满是雨水的怀抱。对方的气息包裹着他,冰冷的手指张开,抓着他脑后的发丝,扯得头皮发痛。
外头又是一道轰雷,门廊灯突然亮起,他被迫抬起头,盯着面前那张熟悉的脸,也是他朝思暮想的脸……
下一秒。
他的唇和呼吸均被掠夺。
墙壁是冰冷的,脚下是冰冷的,对方的嘴唇也是冰冷的。
几乎是报复的噬咬,他粗暴地咬着他的下唇,血腥气混在雨水的味道里,可以脑补出一场无望的战役。
岳星疏的嘴唇被咬得很痛,却又舍不得这样将人推开。
放在他腰上的手掌再次收紧,这一刻,他的身体仿佛也是他的身体。杂乱无章的呼吸和心跳,分不清彼此地糅合在一起。
如注的暴雨刷在玻璃窗上,滩涂开一片模糊的灰色。
轰雷阵阵。
头顶的廊灯亮起又暗下。
漫长而窒息的吻,仿佛透着绝望一般,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终于,他还是松开了手。
“对不起。”他说。
“做你的朋友,太痛苦了……”
“对不起……”
他没有再看他,转过身,跑下了楼道。
岳星疏跟着跑下去,赤脚冲进雨幕,看见的只是在暴雨中远去的车辆。
如豆的雨滴砸在他的背上,从未有过的恐惧占据了他的身体,他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只是躲在一旁,而不是真的如他所想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