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197)
陈氏装作委屈地道:“妾身说的都是实话,便是殿下生气,妾身也是要说的。”
太子不由得烦躁起来,如今再让他过看他父亲脸色的日子,他可不愿意。
储君储君,虽然是君,前头可还有个储字呢!
更何况他心里清楚,他父皇更满意他的那个好儿子。
若是父皇的病永远好不起来……
太子呼吸猛地粗重起来。
见此陈氏笑容越发的灿烂。
太子忙摇头把这个想法从心中驱除掉,不过这种子在心底埋下可不容易再消散,太子不由得琢磨,他会这样想父皇,陆修元是不是也会这样咒他!
原本得意忘形的太子开始恐慌起来,时常半夜起来,坐在床沿上唉声叹气,深怕一觉醒来,手中的权利被人夺走。
陈氏披着衣服坐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殿下……”
太子回头。
三更鼓敲过,太子摇头:“我自小与他不对付,他岂会心甘情愿帮我。”
“殿下拿出诚意,许他想要的,换取我们想要的,”陈氏道,“例如摄政王之位。”
“不行,不行!”太子不乐意给康王这么大的权利,不想再受人掣肘。
“殿下不必如此担心,届时事成之后,殿下是那九五之尊,拿捏他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陈氏柔声蛊惑道。
太子如今已经疯魔了,便是陈氏说出与她素来形象不符合的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满心都是皇位。
“我去给他写密信。”
陈氏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自以为自己真的掌握了主动权,将太子和康王玩在鼓掌之中。
看着太子肥硕的背影,得意又不屑地笑了笑。
·
陆修元按理该待在宫中思过,但这会儿他的身影却出现在奉宸宫宫门口,扶着姜杏之上了马车。
“我们这样不会不好吧!”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地做坏事,姜杏之有些心虚。
陆修元让她安心地坐好。
见陆修元毫无闭门思过的自觉,姜杏之抿抿唇,心道算了,不管怎么样都有他顶着呢!随后便坦然了,等他坐下后,靠过去:“道长还没有说要带我去哪儿呢?”
陆修元笑容神秘:“别着急,过会儿就会知道了。”
姜杏之玩着他的手指,好奇心越来越重。
马车出了皇城,直奔安上门,距城门一里之处停下。
姜杏之掀了窗帘,看着城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倒也不失乐趣。
直到一辆马车慢慢地停下,挡住了姜杏之的视线。
姜杏之“咦”了一声,陆修元已经牵起她的手:“来了。”
姜杏之正疑惑坐着呢,前面的马车上就跳下来个小郎,约莫十岁左右,分明就是许久未见的子晋。
不知道为什么,姜杏之瞧见子晋忽然莫名感觉到害羞,悄悄地把小手从陆修元手掌中挣脱出来。
子晋瞧她也觉得新奇,严肃的小脸上,眼睛咕噜噜地灵巧地转着,一会儿看着姜杏之,一会儿再看看陆修元。
陆修元眉眼间露了笑意,垂着的大掌又把姜杏之的小手牢牢地攥到掌心。
子晋身后,他的父亲高衍扬声:“子晋不会唤人了?”
姜杏之闻声看向落后他们一步的高衍和他的妻子,高衍今年不过三十,他的妻子比他小几岁,一个相貌风流俊俏,一个高挑妩媚,实在相配。
姜杏之只瞧了一眼,便看出陆修元与高小舅舅是有几分相像的,不过也不难怪,陆修元长得不像太子,自然就像高家的人了。
子晋回神,小脸闪过飘红:“道……表哥,表嫂。”
姜杏之看他别扭,解了腰间的小荷包递给他,眼睛柔和亮丽,暗示地看着荷包,眨眨眼。
在岱宗观时,姜杏之就这样每日带好吃的果脯给他吃的。
子晋舔了一下嘴巴,仿佛可以闻到酸甜的果脯味,红着脸,接了过来,嘴里小声谢她:“谢表嫂。”
姜杏之听他叫她表嫂,耳根也是红红的。
子晋收好她的荷包,从袖兜里掏了一个用桑皮纸抱起来的巴掌大的东西,塞到她手心,礼尚往来。
子晋这一年个子窜得高,瞧着比姜杏之矮不了多少,他待着陆修元身边好几年,又一贯的喜欢学陆修元扮老成,要是不论心性,他瞧着比他年纪大了几岁。
姜杏之出门不知道陆修元要带她来接人,所没有刻意装扮,身材娇小穿着嫩黄色的绸缎薄袄,不施粉黛的小脸显得格外俏嫩。
两人瞧着就像是在学堂中交换零嘴儿的稚嫩的少年人。
而陆修元这一世虽然才二十有二,但他素来行事沉稳,看起来又是温和疏离的模样,何况上辈子他坐拥天下,平日里刻意收敛气势,但通身的气派岂是一般皇子皇孙能有的,所以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