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春色如(189)
又加上很早就开始默默的在心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到了真要走的时候, 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唯一令她难受的事情便是贺伯了。
“姑娘放心的去吧,不必担忧我。”贺伯宽慰姜杏之。
“要是哪天贺伯你想我了,一定要写信给我,我会来接你的。”姜杏之忍着酸意,认真地说。
“好, ”贺伯也郑重地回她,“姑娘一路平安。”
陆修元手掌在姜杏之肩头握了握, 姜杏之忍不住偏头埋着他温暖安定的胸膛深深地吸了两口气, 逼退眼里的泪意。
贺叶看着面前可以用宽阔胸膛为他们姑娘遮风挡雨的男子,郑重地行了一礼:“往后姑娘就交给姑爷了。”
听到这个称呼四周的侍女侍卫们低下头, 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这世上也只有眼前这位上了年纪的老人敢称呼皇太孙为姑爷了。
这些日子,贺叶一直称呼陆修元为殿下,头一次听到这个称呼, 陆修元不仅没有觉得冒犯,反而心里有些愉悦,颔首承诺:“贺伯放心。”
贺叶亲自扶着姜杏之上了马车,转身站在贺宅大门口,目送她离开。
姜杏之手指揪着车窗帘望着逐渐消失在眼里的宅子,猛地叹息,细弱的肩膀瞬间耷拉下来。
陆修元搂过她,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脊:“杏之,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忍着。”
姜杏之回抱他,用力摇头,努力睁大眼睛:“我不哭。”
她不知道她这般模样更惹人心疼,陆修元俯身,他完美的五官慢慢放大,姜杏之睫毛颤抖,下意识地闭眼,随后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眉心。
感受到他的疼惜爱意,姜杏之忍了半天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陆修元温热的薄唇又轻柔地落在她的眼帘,驱散了她的难过。
小小的心脏被他填得满满的,姜杏之手掌撑着他的心口,仰头,把自己的红唇送上前。
陆修元手指托着她的后颈,吻上她的唇瓣,耳鬓厮磨,温柔极了。
马车在城门口又停了一下,原来是知府赵大人带着属官过来相送,略寒暄了几句。
赵夫人贴心,还让赵大人带了一提篮的果子要送与姜杏之。
姜杏之没拒绝,收了下来,赵夫人也是个灵巧的人,准备的果子都是些手指大小的方面食用的。
谢过赵大人和他夫人,马车便在在众目睽睽之下,驶向城外的官道。
·
黑夜中车队在楚州驿站停下,歇息了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一路上软甲护卫寸步不离地守在了马车两侧。
侍卫们戒备森严,路人见此便知里面坐的是些大人物,远远地避开了。
这日因为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场大雨,未能在黑天之前赶到寿州,卯时天色蒙亮,车队出现在寿州城外的郊林中。
晨光熹微,清晨的林中,却听不到一丝鸟鸣声,只有马蹄踩在枯枝叶上的声音。
齐进从车队头一辆马车内出来,站在车板上,伸了个懒腰。
一旁骑马的侍卫道:“大人可是要出来骑马?”
齐进摆手:“坐得骨头酸痛,让本官歇歇。”
侍卫笑道:“大人进车厢里歇吧。”
齐进摇头,双手插着腰,转身看向后方,声音浑厚:“昨晚殿下可差人来过?”
“不曾,殿下让大人好生休息。”
齐进点头又问道:“马泰没闹吧?”
侍卫也回头看了一眼:“大人放心,他老实着呢!不久前我才去看过。”
齐进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刚掀开车帘,弯下腰,准备进车厢,一根利箭射过,直愣愣地钉在了车门框上。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打破了寂静的清晨。
齐进大惊失色,一边狼狈地跳下马车一边呼喊:“有人刺杀朝廷命官啦!”
侍卫们拔刀与林中忽然涌出刺客几乎是同一瞬间发生。
烈马嘶叫,刀光剑影。
刺客们目的明确,一拨刺向皇太孙的车架,一拨往载着马泰的马车而去。
“保护皇太孙与太孙妃!”
“保护好罪犯!”
此类声音不绝于耳。
厮杀中刺客终于摸到皇太孙车架上,从里飞出两人,分明就是吴提和初一。
而马泰那辆马车里哪有他的踪影,拼力厮杀的却是本出现在汴京城的邵介。
·
夜色深重,登河水流波动的厉害,两艘宝船自东向西,撞破平静的河面。
其中一艘宝船的船舱内,帐幔低垂,低吟喘息声渐消,刚刚还剧烈晃动的铃铛声只残留一丝尾声,帐内忽然往外丢出了一件白色的寝衣。
分明世间最纯白干净的颜色,若仔细看,却可以看清上面沾着暧昧的水渍和白灼。
帐中两人身上搭着一条薄被,汗津津地抱在一起,偏还都不愿意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