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穿成太子的小毛团(160)
柔和灯火勾勒他月白长衫上的梅雀银纹, 侧颜长眉绵邈, 薄唇浅淡似轻勾的月牙。
他恰好感知手上力度, 俯首间微狭凤眼接上她狐惑的眸光,顷刻盈满落落清辉。
晴容心头发热,试着把手抽离, 却遭他握得更紧。
“殿下……”
“嗯?”夏暄厚颜至极,竟摆出理所当然之态。
晴容未再挣脱,小声道出疑虑:“小九有一事请教殿下, 戴小将军和永平郡王……很熟?”
夏暄眉宇掠过明显惊奇:“何有此问?齐首辅和戴将军的关系,像极了陆次辅和余大将军的关系,因此戴小将军和我二哥、齐驸马自幼相熟。”
“原来如此。”
晴容基本能肯定,那夜和戴雨祁并行的青年,便是二皇子。
她若有所思垂下眉眼,诱发夏暄醋意横流。
毕竟,她醒时那声“甘棠”已让他甚为不悦,只是他试图用额头测探她的温度、顺带想偷尝一口的唐突之行,被她逮了个正着,没好意思揭穿她那句敷衍之言;几经周折换来独处,她居然莫名其妙提起戴雨祁,再度掀起他对英武男子的嫉妒,近乎于钻心剜骨!
“好端端的,为何想到他们二人?”
“殿下不是有事找小九商议么?”晴容赧颜愈盛,不答反问,“其他人呢?怎会……直接放殿下进来了?”
夏暄莞尔:“你我孤男寡女共处的时刻还少?”
晴容懊恼之下,用力甩手,又被他双手拢住。
“你适才睡时,手露在被子外,很冰……我再给你捂一会儿,”夏暄温声解释,“确有关于皇后千秋宴的事儿,要和你细说。前两日便觉你这儿不对劲,今儿听闻阿皙他们来过,再问崔内人,方知你病了,自是想方设法见上一面才安心。”
他一改先前几日的淡漠倨傲,令晴容险些陷入他眼神和语调交织的温柔密网中。
眼下场地、姿态、气氛皆不宜谈论正事,她竭力支撑身子坐起:“千秋盛宴,还请殿下明示。”
“因陛下没打算特意为此事回宫,我便让长姐和阿皙说服皇后宴请后宫众嫔妃,四哥的生母宁贵人亦在受邀之列,九公主请务必保重身体,届时可借机一见。”
晴容既不能直言已悄悄去景西三所窥探过,不觉异常,唯有郑重点头。
夏暄又道:“自你说起宁贵人,我秘密派人调查她父亲十五年前的罪行,当年永安侯犯的是私贩军马,株连三子,而暗中揭露真相的……正是我大舅舅余大将军。”
“什么?”晴容惊色骤现。
“案发那年,舅舅的功绩并未翻到明面上来;我尚在稚龄,对于朝堂事务半窍不通;加上后来四哥记在我母后名下,必然没人敢重提因由。
“若非锁定东宫和余家的案子与香料存在玄妙关联,外加九公主谈起他们母子皆擅长香道,我断然不可能注意到隐匿十多年的宁贵人,更不会无缘无故核实陈年旧案。”
晴容差点因那晚在景西三所窥见的破落冷清场景而否决对宁贵人的怀疑——连最基本的用度都保证不了,谈何能力去捣腾香料、谋害旁人,过后又如何彻底洗脱嫌疑?
但若无意见发觉永安侯和余家不为人知的恩怨,又另当别论。
“小九定会认真观察,看能否伺机试探。”
晴容目光飘向妆台上并排放置的两个长颈白瓷瓶,心下涌起难言诡秘感。
——假如真有人用香驱使余大将军发疯掐死前太子,且那人确是和余家有仇怨的宁贵人,那么……夹在宁贵人和先皇后余氏的魏王,是否了解内情?可曾参与?
夏暄顺着她视线回头,轻而易举认出四哥所赠,眸色一冷:“又送来一瓶?”
“有一必有二,小九也没法子,只好顺其自然。”
晴容微露的无奈,反倒成了夏暄的半颗定心丸。
端量她困倦憔悴的容颜,他长眸难掩担忧,既怕打扰她养病,又舍不得太快离开。
“殿下,手、手已经够暖和了,”晴容被盯得周身不自在,“小九乱头粗衣,本不该面君王。”
夏暄听出逐客之意,讪讪缩手:“九公主多加歇息,记住,下回得病不许……”
他原想说“下回得病不许瞒着他”,顿了顿,改口:“以后不许得病,没下回。”
晴容啐道:“凡胎肉身,岂有不染病之理。”
“反正,本宫不准你生病。”
夏暄端着肃容,一本正经下令,随后依依不舍起身。
尊卑有别,晴容自知不应傻愣愣坐床榻上,慌忙随之下地送他。
奈何躺了半日,腿脚发麻,鞋没来得及套上,人已摇摇欲坠,撞向床头的小矮柜。
夏暄应变奇快,探臂一捞,顺势将她拥在怀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