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所有皇子之后(170)
谢淳邀他一同去廷议,应该是有什么事。
上朝意味着早起,宣和收敛了心思不再胡思乱想,仿佛刚入睡便依稀听到了鸟叫,宣和仍未清醒,一把将被子拉过头顶。
谢淳起身时没看见宣和的脑袋,轻轻将被子拨开,露出一张熟睡的脸,他看了一会儿轻轻唤了一声:“阿和。”
宣和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谢淳叫人端了温水上来,亲自绞了帕子给他擦脸。幼时阿和不愿意起床上学,他身边的婢女就是这样喊他起床的。
宣和睁开眼,懵懵懂懂的样子同从前也没什么分别。
晨起耽误许久,早朝便有些赶不及,皇帝迟到片刻不算什么大事,但是宣和一个几乎不上朝的闲散王爷若是迟到就很奇怪了。
本就是爱来不来十分随意的人,若是起得晚了,干脆不来了才对,怎么会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更奇怪的是,陛下同秦王是前后脚到的。
不过在朝为官能走到皇帝跟前的个个都不是傻子,只当做是巧合。
谢淳其实在后头等了一会儿,确定宣和到了他才进去,只要在他之前到,就不算迟到。
近日朝中大事无外乎赈灾,朝臣纷纷拿出自己的折子来,宣和听了一会儿,觉得今天既然来了总不能白来。
旁人进言要准备折子还要口头叙述,宣和进言,随意往前一步,所有人都看着他,他草草行礼,然后开始说大白话。
“臣听闻各地物价都有些浮动,想是有人盼着发大水好发上一横财呢。如今囤货也就罢了,只怕将来居奇。请皇上下旨,哄抬物价者,抄没家财充公赈灾。”
许多人都悄悄看他,不知秦王为何今日转了性。
众所周知,秦王虽出生官宦世家,又在宫中长大,但向来拿自己当商人,此前他曾说要要各地明确商税的名目,无疑是在为商户争取权益。
今日却反其道而行之了。
宣和懒得理他们,即便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他一出生就是世家子弟,又是帝后抚养长大,在做生意之前他已经当了十六年的纨绔。
科举发展了数百年,但世家仍旧存在,而大雍最大的世家,不就是皇家么?他虽不姓谢,名字却刻在皇家玉碟上。
“依秦王所言。”
不少人开始想,这或许就是圣上的意思,不过是借秦王之口罢了。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具体的行事标准,这临时法案就算是定下了。
宣和觉得有点奇怪,谢淳虽然登基了,但在他面前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不论是他自己口中的皇上,还是谢淳说的秦王,都显出几分怪异来。
朝议的时间并不固定,事儿多就多说会儿,事儿少就少说会儿,一般朝臣禀完了事就可以下朝了。
但今日谢淳没有走,这显然就是皇帝自己有事要说了。
站在谢淳身边的朱公公开始宣读皇帝旨意,大意是京中许多防御设施需要修缮,今年又遭灾,花钱的地方多,朕身为皇帝就不领俸禄了,此外,朕准备先搬到养心殿,乾清宫的修缮可以暂缓了。
朝臣一听就心里一紧,皇帝都以身作则了,他们不拿点银子来似乎也说不过去。
有钱的自然无所谓,但朝臣中也有靠着俸禄养活一大家子,真两袖清风的人。若是一个二个都开口说要出点银子表表心意,真穷的怎么办?
这不是道德绑架么?
宣和满脸的不耐,打断了表忠心的众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如今诸位大人们连俸禄都不要了是想干什么?”
原本只是想在皇帝那讨个好,被他这一说怎么就这么不对味呢?
谢淳高高在上,他的笑又总是那么细微,宣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阿和。”
似乎是训斥,却更像是无可奈何的纵容。
宣和不屑地轻哼一声,朱公公瞧瞧秦王又瞧瞧陛下,极有眼力地宣布:“退朝。”
满朝文武都在揣摩皇上的意思,最后那一声可不像是真的不满,那就是不想他们出钱了。
秦王的话看似嘲讽却稳稳地猜到了陛下的心思,他看似随口提出的奏议也立刻被采纳了……
再想想他们今日一前一后地到,许多人便恍然大悟了,秦王所作所为都是陛下授意的吧?
宣和可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就是跟谢淳唱双簧,表面上是他不服管教私下里其实君臣相得兄友弟恭。
朱公公说了退朝,众人就行礼送走皇上,宣和明明站在最前头,却光明正大地划水,谢淳看过来时他们的视线有一瞬间的交错,又各自转开。
几乎是谢淳一走宣和就打着呵欠往外走,困死了。
没走多远就被李公公拦下来了:“殿下,皇上叫奴才来传话,养心殿备了您爱吃的小食,西暖阁也收拾好了,殿下可以过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