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再见了，阿朗，我在M市基地等你。”穆金笑眯眯地冲他挥挥手。

尹天朗看着穆金转身走向纪佳琪，看着他低头对纪佳琪说话，看着他牵起纪佳琪的手，和其他人告别，看着他们向门外走去。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指甲陷进了肉里也不自知。

他抬起脚，想要追上去，最终，却停了下来。

他已经惹怒了穆金一次，如果再来第二次，穆金会做什么？

尹天朗不敢试。

穆金走到门外，隔着玻璃与尹天朗对望，他笑着指了指纪佳琪，又指了指尹天朗，摆摆手，牵着纪佳琪转身离开。

找了辆插着钥匙的车，清理掉游荡过来的丧尸，穆金和纪佳琪坐进车里。

轿车启动，一直安安静静跟着的纪佳琪突然开口：“哥哥是和火哥哥吵架了吗？”

“算是吧。”穆金回答。

“火哥哥看了佳佳的小兔子很生气，为什么，因为哥哥没有给他吗？”

撞飞一只挡路的丧尸，穆金空出一只手，摸摸小萝莉的头，笑道：“别担心，下次见面，哥哥会给他的。当然了，不是小兔子，小兔子是佳佳一个人的专利。”

“专利？”

“就是只有你一个人有，别人都不能有的意思……”

夜半时分，天地间漆黑一片，轿车的前灯在黑暗中笔直向前，宛如怪物的两只眼睛。

穆金望着前方，露出轻快的笑意。

邯阳……

一路顺风，阿朗。

*

服务区房间内，尹天朗缩在无人的角落，背靠着墙，狠狠抓紧了自己的发根。

穆金的意思，他看懂了。他是在说，如果纪佳琪出事，都是你的错。

可尹天朗既不能冲过去把纪佳琪抢回来，也不能破口大骂发泄心中暴涨的情绪，他甚至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

这一刻，他心中升起了极端的愤怒，和潜藏极深的、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

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那个疯子的不怀好意，如果他能早一点发现……

……不，其实，他早就知道。

藐视法律实行绑架、强jian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人？

而他却在相处中逐渐忘记了这一点，愚蠢的以为，他们真的成了同伴，成了朋友……

等等！

尹天朗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爬起来冲了出去，惊惶道：“董老师呢？！”

众人一愣，四处看看，果然没有发现董沁的身影，柏雪去隔间里找了一下，也没有。

“你和穆金出去之后，董老师说要上厕所，就出去了。”秦子瑜道。

姚斌皱眉：“可是房间里有厕所，为什么非要出去？”

秦子瑜挠头：“呃，可能那个时候厕所有人？”

姚斌还是皱眉：“有人等一等不就好了，外面那么危险。”

“我怎么知道？”秦子瑜不耐烦了，“我又不是她，说不定她就喜欢到外面上厕所，是吧小雪……咦，小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柏雪望着众人，白着脸道：“我之前好像看到董老师的手……被抓伤了。”

尹天朗的表情顿时一片空白。

柏雪看到众人的表情都不太好，连忙安慰道：“也许只是我看错了，董老师一直都很正常，没表现出要变化的样子，也许她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就带上了哭腔，话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被抓伤了，一向关爱学生的董沁为什么在尹天朗他们回来时，问都不问一声昏迷的时凇？

如果不是要尸变了，只要等一等就可以在安全的地方上厕所的董沁，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仍然想不明白的，只是在自欺欺人。

“董老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可能……是遇到危险了。我出去找找，你们待在这里，别出去。”尹天朗道。

姚斌起身道：“天朗，我和你一起去。”

尹天朗摇摇头：“你留下。”

“可是……”姚斌还想说什么，但是他看见了尹天朗的眼神，愣了一下，讷讷停下了话头。

“天朗，你……还好吗？”姚斌小心翼翼地问。

尹天朗低声道：“没事。”

姚斌看着他的背影，眉心蹙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天朗看起来这么疲惫，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和穆小哥有关吗？

尹天朗找了董沁一夜，附近的丧尸都被他犁了一遍，但直到天微微亮起来，他还是没有找到董沁的一点影子。

晨曦从天边露出来，尹天朗靠在一棵树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句话在他耳边不断重复，如同恶魔在絮絮低语。

如果你肯分一点时间……

如果你能多注意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