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群情激奋的往驻地走去，好像尹天朗真的骂了他们尊敬的人一样。

迎面忽然走来一个人，戴着墨镜口罩，快从他们身边走过去时，身子一歪，不小心撞到了最后一个人身上。

那人被撞的差点摔倒，站稳之后恼怒道：“你眼瞎了吗？！看不到有人？！”

然而他一抬头，却发现撞了他的人已经走了，连声道歉都没有，刚想回去找麻烦，身边的人拉住了他。

“算了算了，先找孙哥要紧。”

这人只好忍了下来，恨恨道：“别让老子再看见他！”

手背上忽然有点痒，他低头看了一下，发现有道伤口还在渗血。

之前有这道伤口吗？这人有些迷惑。

好像有吧……算了，反正是小伤。

随手挠了挠，他加快脚步，跟上了其他人。

……

穆金不紧不慢地在树林里走着。

……十二、十三。

数了数精神细线缠绕上的丧尸数量，他绕过一棵树，走上一条罕有人迹的小路。

不远处，先前一瘸一拐的十多个人围成一圈，青白的脸上，两颗僵硬的眼珠子死死盯着中间的地面。

穆金挥了挥手，丧尸们分开一条路，露出中间吓瘫的陈哥。

看到有人来了，陈哥眼中爆发出满是求生欲的光芒，但随着穆金的脚步越来越近，他的眼神也越来越惊恐。

他看到他同伴们变成的丧尸们非但没有攻击这个出现的红眼睛男人，反而走了过去，就像是簇拥着它们的首领那样，站在他的身后。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感觉自己牙关都在打颤：“……你、你是什么人？不对，你、你是不是人……不管你是谁，求、求求你放过我，我、我什么都能做……”

穆金在他面前蹲下：“想活命？那就把关于裴振羽、还有他队里的所有人，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他们的事情，全都告诉我。”

陈哥忙不迭点头：“我说！我全都说！只要你不杀我！”

穆金微微一笑，暗红色的眼眸深沉如血：“真乖。”

……

十四。

……

夜幕降临，穆金提着饭盒走进尹天朗的房间。

尹天朗躺在床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看他。

他好像认准了，只有躺在床上，自己才会出现。

穆金笑了笑，也对，毕竟自己是他睡着了之后才会出现的“幻觉”，不睡觉，怎么能看到自己呢？

他从月光中踏入房间，将凉凉的清辉关在外面。

“起来吃饭吧。”穆金柔声道。

尹天朗从床上坐了起来，主动拿碗拿筷子：“今天是什么？”

穆金将饭盒打开，一一拿出来：“是你昨天要吃的番茄炒鸡蛋，盐水鸭，还有紫菜蛋花汤。”

然后他又拎出了一个保温盒：“我还做了藤椒鱼，现在吃刚刚好。”

尹天朗有点惊讶：“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

自打那晚带了饭之后，穆金每天都会给尹天朗做好饭带过来，权当夜宵。

因为尹天朗听话的自卫反击了，穆金还给了他点餐的权力。

不过未免尹天朗察觉不对劲，每次他都只做以前做给尹天朗吃过的菜，份量也不多，刚好能让尹天朗吃个七八分饱，睡一觉也就消化完了。

也没有大蒜韭菜这类味道持续很久的食物，一晚过去，嘴里不会留下什么味道。

尹天朗果然没有怀疑，只是觉得自己的幻想症状更严重了。

虽然知道这样下去不太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沉迷了。

自打一年前穆金死去后，他就没有睡好过，每晚都会做噩梦。

梦里，他站在悬崖上，尹琳、姚斌、时凇、时泽、柏雪……所有死去的人都站在下面，喊着，让他下去。

他踌躇不前，有人忽然趴在他身上，他看一眼，是穆金。

穆金在他耳边轻轻说：“阿朗，为什么不肯下去呢？”

说完之后，穆金就会从他身边走过，胸口染着血，面对着他，微笑着一跃而下。

他想拉住他，但每一次都拉不住。

穆金跳了下去，熊熊烈火在他身边燃烧。

人们站在火里，愤怒地瞪着悬崖上的他，胸口破着大洞，身上染着血，冲他喊：

“是你杀了我们……”

“你这个杀人凶手……”

“我恨你……”

尹天朗在这样的怨恨下摇摇欲坠，一年的时间，他一步一步往悬崖边走，只差一点，就要跳下去。

这个时候，“穆金”出现了，他牵着他的手，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把他从悬崖边带走，离开那些滚烫灼人的火焰。

只要有他在身边，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触碰到他的皮肤，尹天朗就可以在快要压垮他的悔恨中睁一睁眼，喘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