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240)
他的目光在魏鸾的眉眼和满桌菜色间逡巡,瞧着酥香甜软的金乳酥,忽而想起从前出宫去敬国公府,碰上厨房里金乳酥新出笼时的情形。彼时魏鸾才十一岁,袅袅婷婷的少女,在外举止合度、端丽明艳,在府里却爱撒娇,时常缠着魏夫人倒腾喜欢的东西。
那日初夏天晴,紫藤花架开得正浓,热热闹闹地缀满枝头,豆蔻少女穿着娇丽的鹅黄长裙,发丝垂在肩头,散漫而娇艳。笼屉里香气飘散,她迫不及待地想尝,被热腾腾的糕点烫了指尖,忙捏耳朵。
瞧见周令渊,她笑意顿盛,拎着笼屉便奔过去,欢喜雀跃。
她原就生了极漂亮的容貌,笑容绽开时如春光明媚,令人心驰神曳,周令渊哪有不纵容的,亲自取了糕点,稍稍吹凉喂给她。
那样的亲密,如今想来着实让人眷恋。
周令渊忍不住夹了一块放到她跟前。
“这是她们特地从敬国公府的厨娘手里学的,火候味道都依了你的口味,尝尝吧。”他盯着魏鸾,清秀的脸上,那股渗入骨髓的冷淡不知是何时冲散,桃花眼里柔和流露,似颇贪恋此刻单独相处的氛围。
魏鸾却已搁下筷箸,后退稍许。
吃饱后浑身暖和,那股头昏眼花的虚弱也终于消散,她瞥了眼金乳酥,却没去碰,只低声道:“多谢殿下款待。我吃饱了。”说着话,将睡得稍起褶皱的衣裳理平,连同散乱的头发也捋了捋,神色亦渐渐变得端庄。
侍女奉命而入,撤走杯盘。
等殿门掩上,魏鸾已下地穿了珠鞋,口中道:“我已昏睡了两日?”
“外加两夜。”周令渊抬步靠近,嘴角噙了古怪的笑,“后晌送到东宫,我亲自抱你进来的。这件事我想过无数遍,终是做到了,可惜你穿的不是嫁衣。不过无妨,有的是法子弥补。到时候,我会给你穿凤冠丽服,住进更好的金屋。”
男人骨相清秀,神情声音皆是温和的。
魏鸾却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他真的变了。
从前周令渊身在东宫,就算倚仗笼络章家,明面上却极有分寸。在她跟前也颇收敛,含而不露,从不会将这种话宣之于口。但此刻,他仿佛按捺不住情绪,急于吐露。不在乎她是有夫之妇,亦不避讳在东宫说这种近乎大逆不道的话。
如此姿态,让魏鸾心生畏惧。
她没接话茬,只问道:“我夫君呢?”
“我从章家手里抢回了你。”周令渊避而不答,只倾身靠近,“既然进了东宫,安心住着就是,何必管外面的事。鸾鸾,我们已很久没能见面。琉璃殿里都是亲信,你只管保养身子,我会陪着你。”
“他在哪里?”
焦急的声音,添了明显的不耐烦。
周令渊脸色微变,隔着咫尺距离,那双眼稍添冷色,紧紧盯着她。
魏鸾不闪不避,目光渐添锋锐。
片刻后,周令渊直起身子退开半步,“他死了。”
“不可能!”
“镇国公麾下的精锐尽数出动,要的就是他性命。鸾鸾,是他不仁在先,自以为能帮着父皇斩除两位军功卓著的国公爷,还妄想在庭州作威作福。行啊,庭州可以让出来,但这些人被肃清,没了立足之地,该去哪里呢?”周令渊唇边浮起讽笑,缓缓道:“当然是鱼死网破,同归于尽。军中的同袍情谊和忠心赤胆,他那种人不会明白。”
见魏鸾犹不肯信,又补充道:“否则,数百里的路途,他怎会任由你活生生落到我手里?”
“他不会死!”魏鸾的声音近乎尖锐。
她相信盛煜不会轻易栽在章家手里,她盼望盛煜好好地活着,哪怕将来没法登临帝位,他也得好好活着!他有雄心壮志宏图抱负,他吃了那么多的苦,他不能死!然而周令渊如此言之凿凿,无所畏惧,却令她心底的恐惧翻涌而起。
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就像所谓的损不足而奉有余,她选了与前世截然不同的路,挽回敬国公府的性命,却将这霉运挪到了盛煜身上?
她不敢想,只死死盯着周令渊,眼底翻起血红,“你说谎!”
“他就是死了,粉身碎骨,万箭穿心!”周令渊咬牙步步逼近,握住她手臂,“玄镜司会分崩离析,曲园会空置荒废,是他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鸾鸾,当初原就是父皇随意赐婚,你才不得已嫁给他,如今盛煜死了,你仍是太子妃!”
“你松开!”魏鸾试图挣脱,眼底血色愈浓,“他不会死!”
周令渊没说话,忽然转身,拽着她便往外走。
他走得很快,拽得魏鸾跌跌撞撞。
绕过锦屏纱帐,穿过富丽厅堂,他最终停在了一座博古架跟前。那架子用料极为贵重,借着昏暗的天光,上面几乎摆得满满当当——有泥人糖偶、有蛐蛐笼干花篮、有娟帕香囊、有笔筒兔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