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215)
“当初你说是梅氏落难孤苦,你酒后一时任性,做成此事,我信了二十多年,却原来那都是编的!明诚和明修兄弟俩也是你的亲儿子,可这些年教导栽培,你对他们花了几分心血,对盛煜又费了多少工夫?梅氏的事上,你屡屡阻挠隐瞒,怕我报复她的家人?你如此护着那对母子,置我和明修兄弟于何地?”
“盛闻天,我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竟要遭如此对待?”
藏了多年的不满质问出来,游氏眼里隐有泪意。
她不像长房的慕氏那般长袖善舞,圆滑妥帖,性子颇为直白要强,喜怒都写在脸上。当初虽为外室子的事愤怒嫌弃,对盛煜时常摆着冷脸,却未真的苛待,更没阳奉阴违地在衣食教养上使绊子,只揪着梅氏不放,耿耿于怀。
如今年过半百,伤心之下眼圈泛红,似强忍情绪。
盛闻天满腔的怒气被浇灭了大半。
他知道这件事有愧游氏。
但他也是也有苦难言。
游氏性子拗,等闲的劝说无异于耳旁风,盛闻天又拿不出能令她彻底相信的说辞。若以事关重大的说辞来压她,以盛煜如今的身份低微,倘若被游氏不慎道出,怕会遗祸无穷。想来想去,只能虎着脸道:“确实是我对不住你,但陈年旧事,翻查无益。权当是我负心薄情,但此事决不许再查。”
“腿脚长在我身上……“
“你做不到亲力亲为,这件事谁帮你查,我便发卖谁。就算是我身边的人也不例外。”盛闻天打断她,径直道:“若你还执迷不悟,便暂且到老家深山里,修身养性吧。”
最后这句话,无异于威胁。
游氏面色骤变,瞧着盛闻天的满面决绝,愕然无言。
不远处魏鸾听到这番话,只觉心惊肉跳。
……
回曲园的路上,魏鸾满脑子都是方才夫妻俩吵架的言辞。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却看得清楚。
盛闻天虽是悍勇武将,性情却不粗鲁。
魏鸾给他当了一年儿媳,也只见他对顽劣的盛明修动过手,并非蛮横之人。而于游氏,身为丈夫的盛闻天也甚是耐心,几回阖家团聚时,言行举止见瞧得出来。方才口称愧疚,应非虚言。
这样的男人,能说出将妻子送回老家那样的威胁,可见对此事极为重视。
魏鸾不由想起了先前的种种疑惑。
盛煜年纪轻轻便居于高位,深得永穆帝信重,这事本就透着古怪。先前盛煜在北苑殴打太子,后来又在朗州挟持东宫,这般无所顾忌,自是仗着永穆帝的信重——细品起来,这已超乎寻常君臣的信任。
更何况,盛煜前世还继位当了皇帝。
若那位梅氏的身份果真有古怪,若盛闻天当初并未真的私养外室……
有个大胆的猜测再度浮入魏鸾的脑海,且她并不觉得荒唐。
魏鸾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心神不定地回到北朱阁里,盛煜果然不在。
春嬷嬷将那封并未具名的信送上来,魏鸾拆开蜡封,里面的纸笺上果然是周骊音的笔迹。笔端纸上,她并未写得太详细,只说出京城后周遭清净,认真翻读从前觉得枯燥无味的史书,想着如今的处境,竟有颇多感触。她打算多留一阵,彻底想清楚了,再回京城。
信的末尾,周骊音说她此次出京,虽远离至亲,身边却有人陪伴,并不觉得孤独。这件事上,极感激魏鸾的提点。
最后这句话,似有所指。
魏鸾细看了两遍,确信没看错后,心里微微一跳。
看来当日章皇后在含凉殿里提的揣测并非瞎猜,盛明修留书出京,打的是游历的名号,恐怕当真是陪着小公主走了。否则,周骊音也不至于因“有人陪伴”这件事而感谢她。
只不知他俩往后究竟会走到怎样的地步。
若她的猜测属实,盛煜的生母定是遭遇极惨。就像当初章念桐能轻而易举地将她挪出皇宫,囚禁在地牢一般,章皇后在东宫时,必定比之更为张扬。其中,未必没有刻骨的仇恨。若公事之外还掺杂了私仇,盛煜对周骊音的芥蒂也就说得通了。
许多事杂乱地涌入脑海,有条线渐渐明晰。
魏鸾却不太敢相信。
窗畔竹枝婆娑,日色渐倾,晚风渐渐添了凉意,魏鸾慢慢舀着碗里的酥乳,独自出神。
直至染冬捧着晚饭单子进来,魏鸾的思绪才被打断。
“厨房里有新送来的羊肉,这时节已很肥嫩了,春嬷嬷说,晚饭做一道炙羊肉来吃,少夫人觉得如何?”她说着话,行至跟前,将写了菜色的单子铺到案上,任凭挑选。目光瞥见送进来已有许久,却只吃去少半的那碗酥乳,又微诧道:“少夫人在想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