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2)
京城里最负盛名的画师曾如此评价她——
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魏家姝女便是因这眉眼而格外瑰姿艳逸,灵动照人。
如此姿容,自是惹人注目。
散落在游廊亭榭里的贵女们不约而同,停下嗡嗡议论,不自觉往这边看过来。
原打算穿过回廊去对面水榭的沈嘉言迎面撞上她,脚步微顿,令她身后跟着的几位贵女亦纷纷驻足。旋即,隐晦的笑意爬上眼角,沈嘉言端出关怀劝慰的姿态,缓声道:“魏姑娘,听闻令尊惹了玄镜司的官司,那地方严刑峻法,谁进去都得掉层皮。你没事吧?”
魏鸾的目光瞥向她,看到那位脸上的神情近乎奚落。
父亲的事尚未有定论,她竟已如此迫不及待。
魏鸾挪开视线,片刻不曾驻留,只道:“无事,多谢关怀。”话音落时,人已走了过去,裙裾摇动,环佩轻响之间,隐隐袭来一阵香风。
沈嘉言因这视若无睹的态度有些懊恼,却只能付于一哂。
回廊上,魏鸾神情如水,眼底却隐有焦灼。
她近来总是心神不宁,今日原本跟素日交好的姑娘们去了几重楼台外的宏恩寺进香,被魏夫人匆匆遣人召回,心中已有不好的预感。
听沈嘉言如此说,更添不安。
行至敞厅里,绕过那架描金山水围屏,魏鸾先朝座中的舅母镇国公夫人等行礼,而后望向魏夫人,“母亲叫我回来可是有急事?”
声音虽稳,气息却微微起伏,暑热的天气里,鼻尖已有薄汗沁出。
魏夫人倒是镇定自若。因方才仆妇报信时已露了消息,此刻也没隐瞒,当着众人之面缓声道:“说是你父亲进了玄镜司,想必老夫人定会心焦。咱们得先回府里去,究竟怎么个缘故,先打听清楚再说。”
旁边镇国公夫人亦道:“想来无甚大碍,你若不便,请娘娘遣人问问也可。”
这话既是宽慰,也是说给在座众人听的。
——魏家有先帝亲封的国公爵位在身,宫里摆着太后、皇后、太子,背后又有章家重兵在握,些许小事而已,天塌不了。
旁人会意,纷纷宽慰之间,不知是谁悄然叹息。
魏鸾竭力镇定,扶着母亲缓步而出。
骄阳高照,日头下的暑热令人觉得气闷。背后诸般目光投来,有人目露担忧却没敢来打搅,亦有人心怀好奇悄然观望,水榭之中的沈嘉言倚柱站着,唇边似笑非笑。
熟悉至极的场景,让魏鸾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隐隐觉得害怕。
不止是为父亲入玄镜司的事,更是为那个渐渐被印证的噩梦。
……
半月之前,魏鸾因风热侵体而病了一场,脑子烧得迷迷糊糊,昏沉睡了两日后大汗淋漓地醒来,脑海里却忽然多了些奇怪的印象,像是做过的梦,又像是曾亲身经历。她起初并未在意,哪怕之后身边一些琐事与那梦境吻合,都只当是错觉。
然而次数多了,终究让她疑神疑鬼。
直到今日。
她因那些令人害怕的梦境而心神不宁,特地去寺里烧香,谁知却还是听到了梦里曾有过的噩耗。方才回廊上碰见沈嘉言时的奚落,离开时那如芒在背的目光,乃至母亲的镇定、舅母的宽慰,和敞厅里不知是谁悄悄发出的叹息,悉数与那梦境吻合。
若她记得没错,回府之后,常年伺候皇后的女官芳苓恐怕已在厅上候着了。
——但愿只是她胡思乱想。
然而终究事与愿违。
母女俩乘车匆匆回府,才下了马车,便有管事禀报说宫里来了客,请夫人到内花厅相见。
魏鸾随母亲过去,瞧见来客的那瞬间,暑热天气里几乎打了个寒噤。
毗邻假山的花厅里人影交错,冰轮冰盆竭力送凉,当中坐着她的祖母,年过花甲的魏老夫人。旁边坐着的宫装女人肃容垂目,时刻都是御前侍奉的端庄姿态,可不就是皇后身边颇得信重的掌事女官芳苓?
魏鸾瞧着那画面,只觉掌心冰凉。
因是正事,魏夫人她们闭门叙话,没让旁人进去。
两炷香的功夫后,芳苓才起身辞行,匆匆离去。
魏鸾在厅外斟酌许久,见母亲出来,忙迎上去低声道:“母亲可是要入宫见皇后娘娘?”
“我这就准备,明日前晌进宫。”魏夫人有位坐镇中宫的亲姐姐,虽担心丈夫,却还能神色镇定,摸到女儿的手时反倒是一惊,“怎么手这样凉?是前些日的病还没好吗?”说着,便要让人去请郎中。
魏鸾忙阻止了,随母亲回到住处,屏退随从。
雕刻灵芝的紫榆木拔步床摆在幽蔽内室,她拉着母亲进去,素日清丽流盼的眉眼间已尽是忧色,“母亲,我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玄镜司虽手腕狠厉,却都奉皇命行事,绝不会无缘无故地轻率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