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成了权臣掌中珠(165)
不过是个四品小官,仗着父皇宠爱,竟如此得寸进尺,藐视储君,真以为凭玄镜司那点本事,能掀翻章氏的百年基业,动摇东宫的根基不成!
周令渊屡遭挫折,本就愤懑郁郁,想起那日街上的情形,鼻中冷哼了声。
几番搏杀后,也没了虚与委蛇的耐心。
只冷声道:“既如此,盛统领往后就留神些,别再给她添乱。”
话语中不掩威胁,说完后宽袖微摆,昂首往麟德殿去。
到得那边,因永穆帝正在里面跟时相议事,内侍通禀后,永穆帝让太子在外等着。直到小半个时辰过去,时相才从里面出来。他是百官之首,德高望重,周令渊纵介意当初兴国公的事,在老相爷跟前也不敢托大,态度颇为敬重。
而后进入殿中,便见永穆帝端坐在御案后,眉目冷沉如常。
周令渊恭敬行礼,永穆帝示意贴身内侍退出去。
这是亲信,永穆帝议政时甚少让他回避,如今既屏退,应是有要事。
周令渊心神微绷,看到永穆帝缓缓起身。
“先前赦你禁足时,朕曾特地叮嘱过,身在东宫就该有储君的样子,尽心做事,为人表率,心思都放在朝政和百姓生计上,帮朕肃清朝纲。太子,都还记得吗?”永穆帝声音沉缓,听周令渊答曰记得,猛然抬手,重重拍在案上。
案上一声重响,连茶碗都似颤了颤。
周令渊心头骤跳,却仍硬着头皮道:“父皇息怒。儿臣这几日在东宫勤恳尽心,父皇交代的事都已办妥,时相亦曾赞许,不知父皇为何生气?”
“章绩去过东宫?”
“念桐离开东宫后,尚有些东西没带走,章表兄代她来去取,顺便看看孩子。”
“仅此而已?”
永穆帝对东宫并非一无所知,黑沉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俯视,等他承认。
可惜周令渊再次让他失望——
“别无其他。”周令渊一口咬定。
这回答虽在意料之中,但亲眼看着儿子明目张胆的欺瞒,听见这种睁着眼睛说出的瞎话,永穆帝眼中仍浮起浓浓的失望之色。他原本存着些许盼望,打算走进跟前,撇开君臣之别,以父子的姿态,好好教导周令渊的,听见这话,脚步再也迈不出去,坐回椅中。
“你是真不明白朕的意思?”他问。
周令渊藏在宽袖中的手悄然握紧。
他当然明白。
事实上,在此之前,永穆帝曾教导暗示过许多回,说他身为皇子,本不该沾染军权,即便有血脉牵系的情分,也应懂得避嫌。翻遍厚厚的史书,历朝历代,没有哪个君王愿意东宫与军将过从甚密。
而章家肆意妄为,兴国公的案子和太子妃的事是前车之鉴,周令渊须谨慎行事。
否则即便今日得章家之利,往后定也为其反噬所害。
身为储君,理应亲贤臣而远小人。
这便是暗示他划清跟章家的界限,安心当好储君。
可周令渊岂会与章家割裂?
淑妃与梁王虎视眈眈,他原就是仗着章家而轻易摘得东宫之位,若断了这臂膀,生死成败皆捏在永穆帝的喜恶之中,如何与梁王相争?而章家为保住军权,数次与皇帝交锋,走到今日这地步,早就将永穆帝得罪得干干净净,若没有兵权护身,只能任人鱼肉宰割。
章氏没有退路,周令渊亦没有旁的选择。
两处合力,仍能夺得生机,维持两赢的微妙平衡,否则便是两败的局面。
周令渊纵偶尔苦于东宫的枷锁束缚,悔于当初未能迎心爱之人做太子妃,却仍舍不得这储君之位,不愿将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让人。是以,哪怕知道永穆帝的苦心,知道永穆帝的警告不无道理,他也只选择装聋作哑,垂目道:“儿臣明白,往后定会更勤谨,为父皇分忧。”
永穆帝眼底涌起浓浓的失望。
他沉默着盯向儿子,周令渊则维持恭敬姿态,并未抬头与他对视。
好半晌,永穆帝才叹了口气。
“也罢,朝政为重,朕近来身体不适,许多事没空亲自过问。你先起来——”他说着,自案上的文书中取了一封递给他,等周令渊上前接了,便道:“朗州这件案子,朕先前跟你提过。赈灾的银钱被私吞,如今工部的银钱也没了踪影,着实大胆。朕会命户部和工部协助,你亲自去查。”
周令渊粗略翻过,确实记得这件事。
遂领了旨意,承诺定会办妥。
永穆帝亦未再留他,颇疲惫地靠在椅背,挥手命他出去。
殿外,高照的艳阳不知何时被层层乌云遮蔽,巍峨高峻的殿宇便显得格外肃穆。
那是压在头顶的巍巍皇权。
曾令无数兄弟相争,父子反目,最后都化成史书上单薄的几行字。幼时太子太傅教他读书,曾对此深为惋惜,那会儿他还小,到永穆帝跟前时,虽觉父皇威仪得令他敬畏,却也会在父亲跟前邀功请赏,夸耀当天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