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侯爷驯养手札(重生)(91)
锦王十八岁时王妃诞下一子,不久家中便来了一群不速之客,不仅将一切阴谋告知,手中还带着先帝遗诏。遗诏中清清楚楚写到继位者锦王谢成钰。
来人劝锦王起兵,而谢成钰得知自己父亲如此惨死,又怎能不报仇雪恨,未久果真领兵起义。
话至此,谢锦随的声音顿了许久,有些空洞道:“谢成钰……是我爷爷。”
暗卫虽已势大能与新帝一搏,但新帝皇位已稳,母家势力又丰,再加上群臣相拥,锦王最终遗憾败北被赐死。
临死之前新帝与锦王交易,以宣德帝留下的暗部换自己幼子一条活路。而锦王之子虽是保命却被降为侯爵,并赐其封号郁,多年后郁侯竟也当真是郁郁寡欢而卒。
其子早亡,其孙活成了纨绔,一事无成,至今未能继承侯爵。说起来,真是借口千千万,原因只有一个,天子忌惮。
“父亲给我取名为锦,并非我要记住仇恨,而是时刻提醒我不要触怒他,好好活着。”谢锦随的声音带着些瓮气。
孟长宁握住了他盖在自己眼前的手,心中一片冰凉。
皇家秘史向来不为人知,更何况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原来这才是谢锦随宁做纨绔不学无术的原因吗?脑袋上时时刻刻挂着一把刀,不能太聪明,不能有才华,不能被人称赞,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自己是否太过锋芒毕露,是否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难怪上辈子他好歹也是个小侯爷最后却落得腿瘸穷酸至极的下场也无人惊讶,更无人相助。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背负着上一代的枷锁,从记事起就不能学好,只能是怎么糟蹋自己怎么来,日日夜夜提心吊胆,害怕头顶悬挂的刀什么时候会落在自己头上。
孟长宁自问若是她只怕会精神早衰,早就发疯了。
而如今的锦王一脉也当真是被连根拔起,左家脱身于锦王亲兵却只认天子,郁侯府风光不再可任人欺凌,谢锦随二十有一才娶妻,若是她不曾求嫁或许谢锦随会像上辈子一样,终身不娶,至此锦王一脉彻底断绝。
孟长宁心中唏嘘不已,这便是皇家人的结局。
黑夜里,寂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
谢锦随突然察觉自己手有些湿润,他一怔,“长宁……”
孟长宁侧身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他胸前,“谢锦随,我该早些回来的,该早些回来的……”
若是她再早一些回来,若是她再主动半分,或许谢锦随就能少受一些苦,身边就能有个依靠,而不是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些事情了……
谢锦随迟疑了一瞬,“长宁。”他抱紧怀里的人,两个人在黑夜里取暖,“你能来我已经很满足了。”
良久,孟长宁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问题,她抬头,道:“并非是我不敬,只是……若是陛下想要除去锦王……呃……爷爷……”她有些不习惯,不知该如何措辞。
谢锦随低笑了一声,“长宁,怎么习惯称呼怎么来吧。”
孟长宁耳朵瞬间通红,“若是陛下想要除去咱们,大可翻脸不认人寻个理由将爷爷和父亲都赐死了,为何还有留下父亲给自己埋下祸患呢?”
谢锦随摸着她柔顺的长发,叹一声,“长宁果然心细。”
他的手在长发上轻轻抚摸,眼神有些涣散,静默片刻,轻轻道:“因为父亲手里还留着宣德帝手中的那份遗诏。”
孟长宁一惊,“遗诏竟是未曾交出去?”
谢锦随见她如此一惊一乍,忍不住眼角都带上了春风,将这甚少会惊讶得变脸的女子带回了怀中,看着这无尽的黑暗温声道:“皇家哪里会有愿意做亏本生意的人,不过是权术筹码平衡过的结果,最终不得不答应的交易。”
“但凡遗诏在一天,新帝之位便是名不正言不顺,始终有可能落人话柄。新帝还是当今圣上的父亲时便已经花费了不少心思去寻找过遗诏,只可惜未果。传到当今圣上之时,依旧如此。”
无疑,皇帝和郁侯府都各自握着对彼此致命一击的筹码,一个是遗诏,一个是已然到手的权势。只可惜,时日愈久之后,当年落败的一方惨状更加明显。
皇帝一脉虽不敢真的对郁侯府做什么,可是多年累积的冷落也足以郁侯府逐渐衰败下去。而郁侯府空有一张遗诏,虽然唬人,但若是贸贸然拿出来也未必真的能扳倒根基已稳的皇帝。
“所以你便守着这个秘密过了这么多年……”
对上孟长宁心疼的目光,谢锦随显得更加冷静和坦然,“于我而言,这便是我的护身符,母亲很早就告诉过我,我守着它一日便活一日。自古起兵者能有几人还留有子孙?我还能活着长到这么大,就已是大幸。长宁,这就是我的命,你不必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