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罪(95)
“臣有事参奏。”话音落地,从前排站出一个人,沈厉宸放眼望去,原是他从老家请回来的一名老臣,现居正一品,严裕。
沈厉宸蹙起眉头,不想耽搁时间,“严大人若有事明日早朝再商议,朕已经乏了。”
严裕却并不管这些,继续道:“臣自觉此举会惹怒皇上,但日夜思虑,食不下咽,这才斗胆向皇上进谏。”
“皇上虽与颜丞相,嗯,成亲,但自古以来哪位皇上不是三宫六院,臣请皇上为了子嗣延绵,广纳秀女,充实后宫才是。”
此话一出,宫殿里无一人敢发出半点声音,不得不说,严大人就是大胆,当着皇上和丞相的面竟然公然挑拨关系。
严裕不觉得自己此举有何不妥,望了一眼颜悦清,见他并无多大反应,心彻底落下,接下来的话也越加咄咄逼人:“皇上大可不必顾虑这么多,颜大人是贤臣,自然懂得其中道理,若是皇上有个一儿半女,将来颜大人喜欢也可养在身边,何乐而不为。”
其他朝臣早已汗如雨下,想要出声阻拦他少说半句,可抬眼一看天子的脸色,吓得立马退了回来,他们还是不要管这么多为好,毕竟有些人上赶着作死,拦都拦不住的。
颜悦清迷迷糊糊也听见了几句,只是他现在管不了,不想争执,心口的疼痛蔓延开来,他忍不住用手揪住衣服,半跪在地,周遭有人惊呼,他昏过去之前看见沈厉宸一脸焦急朝他奔来,心里想着,这下自己算是彻底坐实了“妖妃”名号。
随后便再也没有意识。
第59章
御书房内一众老臣战战兢兢,大眼瞪小眼坐着,看着沈厉宸批改奏折,寂静一片,谁也揣摩不出天子接下来要让他们干什么,气氛怪异到极点,可偏偏不敢多言,但凡是发出半个字的声音,都会被沈厉宸一个眼刃吓得缩回去。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自颜悦清在朝堂上晕倒已经过去了半月有余,大家都以为严裕必遭殃,可等呀等,沈厉宸却迟迟没有动作,反而在每日早朝后派宁全传话,邀一些老臣去御书院“喝茶”。
起初大家觉得没什么,但持续了几天后就有些吃不消了,回家吃饭饭不香,睡觉睁眼闭眼都是沈厉宸冷着脸批奏折的模样,还有放在桌案上的那把剑,不过短短几日不少大臣就脚步浮虚,消瘦不少,怕时日再长一些,小命不保。
无法,都想找颜悦清喊救命,可颜悦清却一直没来上早朝,他们有苦不能诉,其实这也不能怪颜悦清,太医院院判告诉沈厉宸要让他好好休息,这些日子他使出浑身解数,可连启耀殿门口都迈不出去,更别谈要去上朝了。
严裕成为众矢之的,被一干老臣暗戳戳排挤,记恨着,皇上的家事你管这么多干什么,现在好了,连坐,他们跟着一起遭殃,天知道沈厉宸每日给他们喝的什么茶,苦涩难忍,硬着头皮喝下还一句怨言也不能说。
当沈厉宸问起茶怎么样时,他们还要扯出笑脸奉承,直道,好茶,好茶。
当真是越发不待见严裕。
严裕私下也反思了许久,还是瞧不出自己错在何处,回家后又被自己家里那位河东狮吼骂了一通,只晓得她天天捧着话本在看,不知道上面写的什么故事,偶然看到后严裕才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
木讷迂腐而不自知?
这一天如往常一样,一众老臣又被沈厉宸请到御书房“喝茶”,严裕终于忍不住,决定单枪匹马挽救一下,于是轻抿一口茶,润润喉咙才缓缓开口:“皇上。”
沈厉宸继续批改奏折,像没听见一般,只是手中甩折子的力度好像大了几分,严裕一紧张又喝了一口杯里的苦茶,不禁皱眉,“皇上,您每日让臣等坐在这里看您批奏折,恕臣愚昧不知皇上是何用意。”
沈厉宸没有说话,依旧当没听见,严裕瞅了一眼,再向其他大臣看去,竟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严裕不甘心,放下手中的茶盏,结结实实朝沈厉宸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还请皇上明示。”
沈厉宸这才肯看他一眼,手中奏折一甩,不威自怒,“严大人是记性不太好?”
严裕暗叹一声,果然还是与颜悦清有关,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要落下了,但他并不认输,“臣并无过错。”
此话一出,其余的老臣差点没冲过来捂住他的嘴,能不能少说几句,这段时间要不是他,他们哪能遭这罪,每日把要紧的事情处理完回去逗鸟,听戏不好吗?偏要跟头倔驴一样与天子横,横什么横,那可是天子,不是四皇子了。
要命咯!
“那依严大人的意思,是朕的错?”沈厉宸自从边关回来,身上总带着一股戾气,平时有颜悦清在场还有意识收敛一点,现下便彻彻底底暴露,□□势上就压得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