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919)
又或许是其他。
总归那样的深宫里,数千人的宫女儿,他匍一开始留心人,便留心上了她。
最开始,那样的感受是新奇的。新奇到连他自己都想着静观其变,看看随着内心那样的新奇感受去走,看看事情会往何种地步去发展。
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等他想着是不是要约束一下自己的内心时,为时已晚。
他输的一败涂地。
他潜意识里对他的“输”或许一直抱有介意。毕竟在男女关系上,他一直是骄傲的。
而他的骄傲,又出于他的自恋。
他那时伪装成一介纨绔,名动京城,却也守紧着自己的裤腰带。
他并不是虔诚的想要把清白的自己留给最爱的人。
没有,他压根没有想过这些矫情的借口。
他只是单纯的自恋: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哪里配本王解开裤腰带,再出一身臭汗。
便是因为坚持清白坚持的久,后来遇上猫儿,输的狼藉,内心或许便生出了些愤懑。
故而每每在床榻上,到了最后,他总会抱着她不停歇的迫问“谁赢了?谁赢了?”
这三个字,只在这种特定的场合说。
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猫儿有时候会真的如同一只甜到发腻的小猫,不停歇的回复他“你赢了,你赢了”。
然而也很有些时候,她在反杀他的时候,常常极有威风的说“老娘赢的彻彻底底”。
可现下站在大日头低下,猫儿看着眼前的青年,她无法十分有自信的说出“老娘赢的彻彻底底”。
他太优秀。
他就像一轮日头,光芒万丈,哪怕她扯着绸布将他包严实,都有人能瞧见他的光华。
她选男人的时候,其实没想过要选个天下最好的。
男人这玩意儿,能做到体贴媳妇儿就够了。至于养媳妇儿,她自己有的是银子,能养的了家。
然而不巧的很,她的选择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最开始其实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在长达十个月的逃亡里,他和她长期钻在深山里,周围极难看到人烟。
猴子、老虎、猛兽们,不会和她抢汉子。
她没有什么危机意识。
等进了人类社会,她忽然多了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要以猛烈的手段来和她抢男人,她忽的就不自信起来。
且这还不只是有人要抢她男人的事,那个姓什么朱什么力的姑娘身上,还牵扯着要杀他的疑团。
看看,竞争对手身上的标签又转成了“蛇蝎美人”。
多么具有诱惑力。
多么具有挑战性。
如若她是个男子,被这样的女子纠缠着,她也会忍不住想去探探,那女子身上到底有些什么阴谋。
她望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半夜要趁我不备偷溜出去,前往客栈会会那女子?”
萧定晔原本没这个打算。
被她一提醒,他倒觉得半夜是个好时机。
也不是要会会,就偷偷的前往客栈,打探到第一手消息,比殷人离的那些暗卫报来的音信来的直观。
他因心中起了主意,回答她的问话晚了些,猫儿心中一阵冷笑,心想:“没门。”
没门的方式是,夜里猫儿没给萧定晔机会。
他白日里忙着同殷人离商议方案,计划到了夜里二更天,想趁猫儿熟睡外出,与殷大人汇合,一起外出打探消息时,他没有脱开身。
外间催促的鸟叫声一声又一声,格外清晰的从窗外传来。
房里的春意浓的化不开。
说起来,萧定晔和猫儿相恋五年,以夫妻关系在一起相守,前后加起来不到三个月。
他记得清楚,他第一回 和猫儿因醉酒睡了一回荤瞌睡,正是六月底。
后来她搬进了重晔宫正殿,愿意躺上他的床榻,中间就已间隔了快一个月。
再等到九月中,她就有了身孕。
那时他和她之间迫切需要一个娃儿出现,他倍加珍惜,哪里敢造次。
此后便是长达两年多的分离。
及至他重新过上有人暖被窝的生活,那是十一月在百花寨时同她成亲之后。
后来他要离开,她便同他斗智斗勇给他上圈套,又浪费了些时间。
再后来一起上路,冬日严寒,身边又有旁的同路人,不好下手。
及至到了江宁,她又生了病。
想一想他自开了荤,到现在,实则没有吃几口。
他实在是觉着自己这个二十三四岁的、龙精虎猛的大老爷们当的憋屈。
自然,当的也十分没有骨气。
被猫儿一缠,他就忘记了外间的殷大人。
鸟叫声一下接一下。
刚开始还是每隔一阵传来一下,是等待之人囿于君君臣臣的关系,不好催促的太厉害,言下之意是:殿下差不多可以出门了,慢慢换衣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