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728)
便是几位兄长,表面上也不敢真拿他如何。
是以,他才能仗着中宫所出,顺其自然的伪装成京城纨绔,可着劲儿的造作。
谁能想,等他陷入了情网,竟然轻易就被她拿捏住了七寸,她须臾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不能安然潇洒下去。
可他若强行要重走潇洒路,心里却是虚的,总担心她不但不会喊他回头,还会转头跑的比他更快。
他和她分开的那两年,任谁看到他消瘦憔悴性情大变的模样,都要唏嘘不已。
然而他和她重遇时,她却是唇红齿白,虽说并未如何丰腴,却也是个引人注目的美娇娘。
这就是差距。
她对他能狠下心,没了他也能活的极好。
可他不能。
那两年他是如何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凭什么?
一样的付出,凭什么她能收放自如,却让他一个人苦苦挣扎?
他倏地起身,大步过去,探手将她强行扶起,吆牙切齿道:“胡猫儿,你就这般狠心,将我的真心踩在脚下?”
她睡眼惺忪,此时不欲和他纠缠,只闭着眼道:“我问你个问题,若你能答出来,我便放过你。若不能,你就别折腾人。”
“问!”他铿锵有力,信心百倍。
“我同你母后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周围空气立刻安静。
她一把推开他:“你慢慢去想,莫再打扰我。”倒头睡去。
他蹲坐在她身畔半晌,愤愤道:“胡猫儿,你是胡搅蛮缠!”
第389章 虎(二更)
在姻缘上,很长一段时间,萧定晔都被“只选猫儿一个”以及“选了猫儿,还有其他妃子”这两个问题困扰。
经过最开始的迷茫,他自己心里明白的很,感情上他只中意猫儿一个,其他女子入不了他的法眼。
再多的纠结,就是如何说服他的父皇、母后和皇祖母,将多余的亲事解除。
他以为矛盾只聚焦在妃子和妃子之间。
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要在他母后和猫儿之间做选择。
这是个什么问题?简直是杀人不见血!
他之所以熬到现在,不就是为了护住他的亲人?当然是要老娘,也要媳妇儿了!
然而猫儿不依不饶。
第二日的赶路,他但凡想和她晓之以理,说明他有暗卫、有地位、有钱财、有武功,不可能护不住她和他母后,她便要将他那些条件都舍去:
“假如现下就是到了两难境地,我同你阿娘都不会游水,周遭也没有暗卫,就要你做选择,你要救哪个?”
萧定晔被这个问题架在半空里,生不得,死不得。
他想不出最合适的答案,猫儿同他的别扭就闹不完。
她抱着小猴、背着行囊,雄赳赳气昂昂走在前面,虽吃的少,然而面子激励着她,让她不愿在萧定晔面前露怯,翻山越岭不在话下。
此处渐靠近南边,气候湿润,沿途多水多河。
吃了一整日的果子,待渐近日暮,遇上一处清澈河流,她便住了脚程,寻了一处平地安顿好行囊,从袖袋中取出银票放好,卷起裤腿准备下水。
猫儿虽不会打猎,然而下水却是会的。
萧定晔终于寻到了献殷勤的机会,忙忙道:“水温冰凉,你受不住,我下去捞。你想吃鱼还是想吃虾?”
她一翻眼珠子:“我想吃六碟八碗的席面,你捞的出来吗?”
他讪讪一笑:“若河里有个田螺姑娘,我就能捞出来……”
她再一翻白眼,扑通跳进了河水中。
八月下旬的河水虽已开始冰凉,可被日头照了一整日,并没有想象中刺骨。
猫儿初始是为了捉鱼,捉着捉着,便觉着逃亡两三日,浑身有些酸臭,得趁机清洗一回。
她抬头往岸上望过去时,萧定晔正坐在河面,唇角含笑望着她。
她随着他的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打量,便立刻钻进了水中,吃骂道:“登徒浪子,姑奶奶剜了你的眼珠子。”
她并没有冤枉他。
他确然看着她因衣裳湿透而曲线毕露的景致,看的十分起劲。
被她骂过一回,他方想起现下的处境,再看她藏在水中的模样,不由叹口气:“媳妇儿近在眼前,不能光明正大的看,更不能光明正大的摸,真真是难熬。”
他往河中丢下一块石头,正正砸中一尾游曳的鱼。
那鱼身子一抽搐,猫儿立刻上前抱了个满怀,连鱼带水往岸边一丢,小猴乘机配合着用爪子一捞,鱼便掉在地上扑腾着身子。
猫儿立刻抢夺鱼的归属权:“是我捞起的。”
他哪里敢和她抢鱼,忙忙退让:“河里死鱼活鱼,只要你捞起的,自然是你的。”
河里鱼多少都归你,千万莫再纠缠河里还有娘有媳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