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胭脂铺(522)
温婉,沉静,再不同人争执。
便是他偶尔同她调笑,要将“狗儿”这名字依然换成“阿巳”,她也是柔柔道一声“好”。
这不是她。
她一直是生命力旺盛的,带着浓浓的反抗精神。
在废殿,在掖庭,在配殿。
纵然后来进了正殿,她也日日同他抬杠,常常噎的他说不出话。
然而一夜之间,她不知有过怎样的心理活动,她就转了性子。
这性子也不是不好。
然而却让他陌生。
孙姑娘曾说,女子怀胎后,不但胃口会大变,性子也会转变。等生产后一年,才会慢慢改回来。
他还是更喜欢原来的那个她。
他饮尽茶水,放下茶杯,方将请柬递过去:“月底是戴老夫人的寿辰,你可想去戴家一趟?你许久未各处走过,趁机散散心,也是好的。”
猫儿接过请柬,打开一瞧,不由笑道:“阿娘瞧着刚强,未成想都已六十。”
于情于理,她都该去一回。
她的那位干娘,这些日子隔三差五送进宫来的各种吃食、药材,险些将小库房挤垮。
戴家对她,不可谓不上心。
然而要不要出宫,她却有些迟疑。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鼓励道:“明珠同孙姑娘伴在你身侧,周遭还有二三十暗卫护着你。狗儿不会有事,他若这点世面都不敢见,日后如何跟着我打江山?”
猫儿闻言,想起上回出宫,只觉得极遥远,仿佛已过了许久许久。
她心中虽起了些兴致,却又道:“我得先问过孙姑娘,她若说行,我才会出宫。”
他不由笑道:“你这般紧张他,可知他日后有了心上人,立刻将你抛之脑后,你轻易都见不着他。”
她闻言一笑,搂着他颈子道:“狗儿肖父,不好吗?”
她说这话时,却有些她此前的灵动俏皮。
他不由搂着她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低声道:“他有了媳妇儿忘了娘也好。他疼他的媳妇儿,我疼我的媳妇儿,彼此不打扰。”
待过了晌午,他依然如平日去书房听随喜报信。
随喜离开后,招来了孙姑娘。
孙姑娘的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然,只道:
“胡主子思虑过重,平日看着不显山露水,心中不知压着多少事。
是药三分毒,奴婢行医,历来不主张多用药。然而主子现下这个情况,只怕要开始服用安胎药。”
他立时一惊:“可是胎相不稳?”
孙姑娘摇头道:“现下勉强算好,奴婢只担心,主子挺不到足月。所谓瓜熟蒂落,娃儿在母体中多待一日,自然好过一日。”
她道:“殿下平日说动主子四处散散心,减轻些思虑,对主子和小殿下,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过了几日便到了月底。
去往戴府的马车上,萧定晔同猫儿道:
“今儿是戴老夫人的生辰,后儿便是你生辰。你若愿意,便请你那些姐妹进宫来热闹一回。
若嫌折腾,你我便关起宫门,只在重晔宫自己热闹。
若再有兴致,我便带你去行宫住上一阵。”
十一月初一,是他为她选的生辰。
就是去岁的这一日,他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心意,自此放在心上,再也放不下。
她想了想,笑道:“唤她们进宫自然好,我也许久未同李姑娘、秋兰见过面。今儿母亲寿辰,李姑娘定是要露面,秋兰却见不着。只有唤她进宫,我再同她说些体己话。”
又笑道:“她们跟着我赚了大钱,我自然得靠各种借口收回一些。我生辰,你生辰,狗儿洗三、满月、周岁,无穷无尽排起来,得让她们后悔认识我。”
他不由笑道:“果然是个敛财的好法子。”
马车将将拐进前往支路,还未到戴家门前,唢呐迎客声已远远传来。
前方马车挤的水泄不通,两人坐在马车上倒不着急,只一边聊着平日琐事,一边由着马车缓缓向前。
足足过了两刻钟,马车方到了戴家门前。
堂堂五皇子上门,自然不用先行下车。
侍卫赶着车径直进了戴家二门,萧定晔方扶着猫儿下了地。
后面的马车跟了进来,明珠同孙姑娘立刻从车厢里下来,站在了猫儿身畔。
戴家人早已在垂花门前等待,纷纷涌上前来相迎。
昨儿还下过雪,戴家人得知猫儿要来,待半夜雪一住,便命下人将地上、檐上积雪都扫去。
扫不尽的冰面,便用木楸铲去。
有青石板露面遇湿略有滑脚,便铺上大片的红毯。
所有能提前考虑到的,全都做到,没有一丝儿安全隐患。
两人被戴家人簇拥着往上房而去,猫儿不禁有些惭愧,同亲热挽着她手臂的戴小妹道: